蔡斯很快就融入了福根酒馆这个大家庭。当他第一次推开酒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扑面而来的是麦酒香气、金属碰撞声和年轻人肆无忌惮的笑闹声。
"你就是凯德说的那个诺克萨斯人?"托比从吧台后面探出头,手里还擦着玻璃杯,"听说你差点被安琪儿的脉冲枪轰掉脑袋?"
还没等蔡斯回答,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就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是爆爆。她围着蔡斯转了两圈,机械手套上的齿轮咔咔作响:"诺克萨斯真的有能喷火的巨龙吗?你们的角斗场是不是比整个黑巷还大?"
"爆爆!别缠着客人!"蔚一把拎住妹妹的后领,但自己却忍不住问道,"你们那边的徒手格斗术,真的能用肘击碎花岗岩?"
艾克靠在墙边,手中的时光装置闪着微光:"别听他们瞎扯,我是来请教炼金术的。"
就这样,蔡斯很快成了酒馆里最受欢迎的新面孔。每天傍晚,爆爆都会缠着他讲诺克萨斯的故事;蔚则会在打烊后拉着他切磋格斗技巧;艾克经常带着些稀奇古怪的装置来请教炼金原理;就连一向寡言的范德尔,也会在擦拭铁拳套时听他分析紫色药剂的特性。
"这玩意儿像是某种生物催化剂。"蔡斯在某次讨论中指着试管说,炼金灯的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它能改写生命体的基础构成,但过程...相当痛苦。"
范德尔闻言皱眉,手中正在修理的铁拳套蒸汽阀泄出一缕白气:"就像把活人扔进绞肉机再拼回去?"
"差不多。"蔡斯苦笑,"而且成功率恐怕不到十分之一。"
酒馆角落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是爆爆打翻了试管架。少女吐了吐舌头:"所以那些失败品...都变成怪物了?"
这个问题让整个酒馆安静了下来。蔡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将仅剩的紫色药剂锁进特制的保险箱——这是托比专门为他准备的,用祖安最坚固的合金打造。
然而研究很快陷入了瓶颈。试剂量太少,蔡斯不敢贸然进行破坏性实验。凯德偶尔会来酒馆,每次都会带来新的情报——某个黑市传闻,某处可疑的能量波动——但始终没有决定性突破。
"我们需要更多样本。"某天深夜,蔡斯对着空荡荡的酒馆自言自语。他的实验笔记己经堆了厚厚一摞,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公式和猜想。
"急什么。"凯德的声音突然从阴影处传来,把蔡斯吓了一跳。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角落里,手里把玩着一枚诺克萨斯金币。"会咬人的毒蛇,"他将金币弹向蔡斯,"总会再次露出毒牙。"
蔡斯接住金币,上面还带着凯德的体温。他忽然意识到,在这座疯狂的城市里,自己似乎找到了真正的同伴——不是诺克萨斯那些只在乎战功的军官,不是皮城那些眼高于顶的学者,而是一群愿意为正确之事而战的疯子。
"下次行动,"蔡斯将金币拍在桌上,"带上我。"
凯德嘴角微扬,金色瞳孔在黑暗中闪烁:"准备好你的炼金设备,诺克萨斯人。当毒蛇出动时,我们需要一个懂行的捕蛇人。"
酒馆外,祖安的夜空被炼金废气染成病态的橙红色。紫色试剂的秘密就像这座城市最深的阴影,等待着被真正揭开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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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德静静地站在积水的边缘,他的身影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他微微低头,凝视着水中那扭曲的倒影,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着。
祖安的污水向来都是浑浊不堪的,其中混杂着金属和炼金废料,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光泽。然而,就在这一刻,水面却出奇地平静下来,没有一丝涟漪。
凯德的倒影在水中清晰可见,他的面容被完美地映照出来。他的皮肤苍白如纸,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然而,就在凯德凝视着自己的倒影时,那张人脸突然开始扭曲、变形。金色的瞳孔逐渐拉长,变成了野兽般的竖瞳,透露出一股野性和凶残。他的下颌轮廓也开始延伸,原本修长的下巴变得尖锐而突出,最终形成了一张狰狞的狼人之面。
这张狼人之面在水中显得格外恐怖,凯德的倒影在这一瞬间完全被狼人的形象所取代,仿佛他己经被某种黑暗的力量所吞噬。
奇怪的是,水中的狼人并没有露出獠牙,也没有狂暴的凶光。它的眼神平静得近乎忧郁,与凯德对视着,仿佛在无声地交流。
凯德轻轻按住胸口,感受着体内奔流的狼血。自从杀死雷恩的那一夜起,这股曾经狂暴的力量就变得温驯起来。它不再像被囚禁的野兽般时刻冲撞着理智的牢笼,而是如同一条暗河,在他血管中平稳地流淌,只在需要时才掀起波澜。
"你到底想要什么..."凯德低声问道,既是在问水中的倒影,也是在问自己。
巷子深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凯德猛地抬头,水中的狼人瞬间消散,重新变回他冷峻的人脸。一个拾荒者推着装满废铁的小车从拐角处出现,对站在阴影中的凯德投来警惕的一瞥,随即加快脚步离开了。
凯德重新看向积水,却发现水面己经被搅乱,只剩下模糊的波纹。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依然是人类的轮廓,没有毛发,没有獠牙。但那种感觉却挥之不去:狼血正在成为他的一部分,而不是寄宿在他体内的异物。
远处,福根酒馆的霓虹灯在雾气中晕染开来。凯德压低了帽檐,继续向前走去。靴子踏过积水,溅起的水花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金色的微光。
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是雷恩的死亡解开了某种束缚?还是狼血终于认可了这个宿主?又或者,这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假象?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当紫色药剂的制造者再次现身时,无论是人还是狼,都将是对方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