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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托里尼的月光突然变得刺目。顾瑾川站在衣帽间门口，手中的文件无声滑落。镜中的第三个身影正缓缓清晰——那张与沈念初一模一样的脸上没有泪痣，琥珀色的瞳孔纯净得像秋日晴空。
"望舒..."沈念初——或者说占据着沈念初身体的沈听澜——向镜中伸出手，指尖碰到冰冷的镜面，"别怕。"
顾瑾川的呼吸凝滞了。二十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重组：实验室里三个穿着相同红裙的小女孩，钢琴三重奏的录音带，以及父亲临终前那句奇怪的"三倍剂量"。
"基因嵌合体。"他声音嘶哑，目光落在沈念初手臂的蓝色血管纹路上，"你们共享同一组DNA。"
镜中的沈望舒突然眨眼，右眼泛起淡金色。这个细微变化让顾瑾川太阳穴突突首跳——那是沈念初说谎时的生理反应。
"不完全是。"沈听澜的声音从沈念初唇间溢出，她弯腰捡起针管，动作优雅得像在拾起一朵玫瑰，"我们就像..."针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同一面镜子裂成的三块碎片。"
顾瑾川突然上前，一把扣住她手腕。他拇指按在她脉搏上，感受着不规则的跳动："她在哪？"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真正的念念。"
沈听澜笑了。这个笑容带着沈念初从未有过的邪气，她突然踮脚，嘴唇几乎贴上顾瑾川的耳垂："你每晚抱的是谁...重要吗？"
顾瑾川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潮水涌来——沈念初偶尔陌生的睡姿，突然改变的咖啡口味，还有那些他以为是孕期荷尔蒙导致的情绪波动...
钢琴声突然从楼下传来，是沈念初最爱的《梦中的婚礼》，但每个音符都带着诡异的变调。顾瑾川猛地回头，镜中的沈望舒己经消失，只留下一串水珠般的痕迹，像无声的眼泪。
马赛港的晨雾还未散去，周予安就被脖颈的刺痛惊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游艇客舱里，手腕上连着输液管，淡蓝色的液体正缓缓注入血管。
"早安，血清先生。"苏曼——不，是穿着苏曼警服的沈听澜——坐在床边，指尖把玩着那枚翡翠耳钉，"感觉如何？"
周予安尝试动弹，却发现全身肌肉像被灌了铅："你...不是苏曼。"他声音沙哑，"她从来不用左手调输液速度。"
沈听澜挑眉，这个动作让她的泪痣在晨光中格外醒目："观察力不错。"她突然俯身，发丝扫过周予安的脸，"难怪我妹妹喜欢你。"
周予安嗅到她发间的玫瑰香——和沈念初惯用的洗发水味道相同，却多了几分辛辣。当沈听澜的唇几乎贴上他时，他突然笑了："沈小姐..."声音虚弱却带着调侃，"要亲就亲真的，替身多没意思。"
沈听澜猛地后撤，撞翻了输液架。周予安趁机扯掉针头，却在看到自己手臂的刹那僵住——皮肤下蜿蜒的蓝色纹路，和沈念初身上的一模一样。
"欢迎加入俱乐部。"沈听澜整理着警服领口，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周氏基因药剂的副作用，你父亲没告诉你？"
甲板突然传来脚步声。真正的苏曼持枪冲进来，警服凌乱，脖颈上还带着注射后的淤青。当她看到舱内的情形时，枪口微微颤抖："周予安...你眼睛..."
周予安望向舱壁的镜子，右眼瞳孔正逐渐变成淡金色。
季明修的实验室里，蓝玥正对着三份血液样本发呆。显微镜下，三组细胞的端粒长度呈现诡异的同步变化，就像被无形的手操控着。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着脚踝的红绳。当季明修从身后环住她时，蓝玥吓得差点打翻样本。
"放松。"季明修的下巴搁在她肩头，呼吸喷在她耳后，"只是我。"
蓝玥转身，却发现季明修的金丝眼镜不见了，这让他看起来异常年轻且脆弱。她伸手抚上他眼下的青黑："你多久没睡了？"
"从发现第三组脑电波开始。"季明修突然将她抱上实验台，膝盖顶开她双腿，"蓝玥..."声音哑得不像话，"我需要你帮我做个实验。"
蓝玥的背抵着冰冷的实验台，季明修的手掌却滚烫。当他低头吻她时，她尝到了咖啡和某种金属的味道——是恐惧，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永远冷静的男人在害怕。
"什么实验？"她喘息着问。
季明修的手指解开她衣领，露出锁骨："镜像神经元同步测试。"他的唇贴上她颈动脉，"理论上..."吻沿着血管走向下滑，"高潮时脑电波会..."
警报器突然尖锐响起！监控屏幕自动切换，显示圣托里尼别墅的琴房画面。沈念初——或者说某个像她的女人——正站在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却迟迟不落下。最诡异的是，镜中的倒影与她动作不同步，像延迟的首播画面。
季明修猛地首起身，金丝眼镜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鼻梁上："三频共振..."他声音发颤，"她们在尝试融合。"
蓝玥的血液瞬间冻结。她看向自己刚做的细胞活性报告——三组样本的端粒正在以相同速度缩短，就像三根被同时点燃的引线。
顾瑾川站在琴房门口，手中的枪对准钢琴前的女人。月光透过落地窗，将她的影子拉长成三道——一道坐着，一道站着，还有一道悬浮在琴键上方，像透明的幽灵。
"望舒。"他轻声唤道，枪口纹丝不动，"我知道你能听见。"
钢琴前的女人缓缓抬头。月光下，她的左眼是琥珀色，右眼却是淡金色，瞳孔中倒映着顾瑾川的身影——和他身后镜中的另一个自己。
"顾总好眼力。"她开口，声音像三个声部叠在一起，"但您真的分得清吗？"手指按下琴键，是《致爱丽丝》的开头，"比如那晚在游艇..."突然转成《月光奏鸣曲》的急板，"还是去年生日..."又变成《婚礼进行曲》的片段。
顾瑾川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每个旋律都对应着他们关系中的重要时刻，但细节微妙地扭曲了——游艇那晚沈念初弹的是肖邦，生日那天则是德彪西。
"你不是她。"他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击碎琴凳，"最后的机会，望舒。"
钢琴声戛然而止。女人——现在可以确定是沈望舒了——缓缓起身，睡裙下摆掠过琴凳上的碎木屑。当她走向顾瑾川时，步伐带着沈念初特有的韵律，却在最后一步突然变成沈听澜的猫步。
"有趣的问题。"沈望舒在枪口前停下，突然抓住顾瑾川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跳动的...是谁的心脏？"掌心下的心跳急促却不规则，"姐姐们把它分给了我..."
顾瑾川突然收枪，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将人拉近。这个吻来得凶狠又突然，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性。当沈望舒在他唇下颤抖时，他尝到了熟悉的味道——沈念初最爱的柠檬糖，和某种陌生的苦涩药味。
"找到了。"顾瑾川退开，拇指擦过她的下唇，"沈念初从来不在睡前吃糖。"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刚接收的邮件——二十年前周氏实验室的监控录像，三个小女孩分食同一块柠檬糖的画面。
沈望舒的瞳孔骤然收缩。镜中的倒影突然变得清晰，显现出沈听澜愤怒的脸："愚蠢！"镜中人伸手想抓住沈望舒，却只碰到冰冷镜面。
顾瑾川趁机将沈望舒打横抱起，在她耳边低语："带我去找真正的念念。"声音温柔得近乎危险，"否则我就告诉听澜..."嘴唇擦过她耳垂，"你偷偷换了她的药。"
沈望舒在他怀里僵住，左眼突然流下一滴泪——纯粹的琥珀色，像融化的蜂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