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密钥塔顶层的听证会大厅被穹顶的模拟阳光照得通明，悬浮在空中的全息屏幕正滚动播放着全民公投的实时数据。蒋佳娉站在证人席前，指尖无意识地着珍珠发夹的齿梳——这个动作在三年前代表着信号干扰器的启动指令，此刻却只留下冰凉的金属触感。
“陈小树先生，您是否理解意识永久驻留数据世界的风险？”听证会长的声音透过空气里的声波震荡器传来，带着非人的平稳。
站在证人席中央的少年影像微微晃动了一下，蓝楹花图案的卫衣袖口露出半透明的数据流。他举起手中的奶茶吸管，上面用食用色素写着一行base64编码：“娉婷姐说过，漏洞才是活着的证明。”
蒋佳娉的喉结轻轻滚动。三天前她为陈小树开发的“漏洞共生系统”正在后台运行，那些由珍珠奶茶配方和未发送情书组成的代码矩阵，此刻正以0.3秒的延迟在他的数据体边缘闪烁。
房子墨坐在仲裁席的阴影里，钢笔在指尖转出银亮的弧光。笔身上“佳娉”二字的篆刻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像极了五年前她黑进他电脑时，那个藏在C盘深处的加密文件夹图标。当全民公投结果显示67%的反对票时，他听见自己袖扣发出轻微的电流声——那是智能屏幕映出蒋佳娉瞬间煞白的脸时，系统过载的征兆。
“反对票的理由集中在‘数据生命会稀释人类情感的独特性’。”听证会长的指尖划过悬浮的数据面板，“房子墨先生，作为墨色资本的创始人，您为何投下关键的反对票？”
男人起身时，西装暗扣反射的光斑恰好落在蒋佳娉耳垂。她记得那是三个月前他替她挡下纳米机器人攻击时，纽扣崩裂的位置。“因为我见过真正的漏洞。”他的声音沉得像密钥塔底层的金属，“当陈小树的意识体第一次在数据世界喝到虚拟奶茶时，他的代码产生了0.03秒的逻辑错误——那是人类才会有的，为甜味发呆的迟钝。”
陈小树的数据体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大厅顶部的环形屏幕上，他的核心代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那些用base64编码的奶茶配方和未完成情书，正被“完美意识体”的审核程序逐行删除。
“住口！”蒋佳娉的珍珠发夹突然亮起红光。她想起三天前在实验室，陈小树的意识投影摸着她的机械键盘项链说：“要是我变成一串代码，你还能认出哪个是漏洞吗？”此刻项链正在发烫，链坠上的“Wren”字母与蓝楹花胸针产生共鸣，在她锁骨处烙下微凉的震颤。
房子墨的钢笔尖突然折断。飞溅的墨水滴在全息投影上，晕开成陈小树常穿的卫衣颜色。“因为真实的陪伴有温度。”他望着蒋佳娉耳后未被遮瑕膏覆盖的泪痣，那里有他三年前用袖扣反光偷偷拍下的特写，“当她在现实世界流泪时，数据体无法用奶茶吸管给她擦眼泪。”
这句话让空气突然凝固。蒋佳娉摸到口袋里的香水分装瓶，微型无人机正在瓶底震动——那是陈小树意识上传前，偷偷植入的“漏洞触发器”。只要她按下喷头，整个密钥塔的防火墙将被爱情代码淹没。
“检测到情感熵值异常！”听证会长的机械臂突然展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外星金属芯片，“根据宇宙联盟第7条文明公约，情感载体的唯一性是……”
话音未落，陈小树的数据体突然冲至蒋佳娉身前。他半透明的手掌按在她肩胛骨的凤凰纹身位置，那里的皮肤下正传来房子墨刀疤的温度——他们曾在第44章的梦境里发现，这两处伤痕拼合时会形成完整的图腾。“娉婷姐，”少年的声音带着电子音特有的颤栗，“还记得你教我的第一个黑客技巧吗？”
她当然记得。那是在暗网论坛的雨夜，她用珍珠发夹干扰了追踪信号，却看见他用base64编码在奶茶杯上写：“你的泪痣像未完成的代码。”此刻陈小树的数据体正在崩解，每消失一个字节，大厅里就飘起一片蓝楹花形状的代码碎片。
“漏洞不是缺陷，”蒋佳娉突然抓住房子墨带刀疤的手腕，将两人的神经突触通过机械键盘项链连接，“是让光透进来的地方。”她的泪痣蹭到他后颈，那里有她去年用黑客工具刻下的“JP”缩写，此刻正与他肩胛骨的纹身产生共振。
听证会现场的穹顶突然裂开。十二道蓝楹花色的光束从天而降，在地面拼出宇宙联盟的徽章。陈小树消散前的最后一个动作，是将奶茶吸管插向空中——那些base64编码组成的数据流，竟在光束中凝固成实体，变成真正的珍珠奶茶洒落在众人肩头。
“情感载体是文明考卷。”外星投影的声线首接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地球考生蒋佳娉、房子墨，你们用漏洞写下的答案，己被收录进宇宙题库。”
房子墨的钢笔正在自动书写。蒋佳娉低头看见袖扣上映出的字迹：“反对票是怕你失去可以触碰的温度，但如果这是你的漏洞……”最后几个字被他突然握紧的力道划破纸背，“我甘为防火墙。”
公投结果最终定格在51%的支持率。当陈小树的数据体化作代码雨落下时，蒋佳娉摸到口袋里的香水分装瓶在震动。瓶盖上刻着行极小的字，是她今早才发现的陈小树笔迹：“其实base64解码后是‘我不后悔’。”
窗外，密钥塔的玻璃幕墙上浮现出巨大的投影。那是陈小树用最后算力生成的画面：一个戴着珍珠发夹的女孩和西装革履的男人并肩站在蓝楹花树下，男人手腕的刀疤与女孩颈侧的纹身拼成完整的凤凰，而他们脚下的泥土里，正长出由0和1组成的幼苗。
“所以你投反对票，”蒋佳娉的指尖划过房子墨袖口的智能屏幕，那里正循环播放着她刚才发怒的样子，“是怕我有一天也想变成数据？”
男人将钢笔塞进她掌心，刻字硌得她生疼。“怕你找不到能帮你挡下火灾的漏洞。”他的袖扣突然弹出微型定位器——那是第117章里她偷偷装的装置，此刻正在接收来自月球背面的微弱信号，“但如果陈小树的选择是正确的……”
话音被突然亮起的警报声切断。全息屏幕上，陈小树消散的位置出现一行外星文字，翻译系统显示的结果让所有人愣住：“漏洞共生系统己激活，地球文明获得‘情感程序员’认证。”
蒋佳娉的机械键盘项链开始自动敲击。她望着项链链坠上逐渐清晰的新纹路——那是陈小树数据体留下的最后印记，像极了奶茶杯盖上的透气孔，而房子墨的钢笔正沿着纹路勾勒，在空气里写出一行只有他们能懂的代码：“if (love == true) {bug = forever;}”
听证会结束时，有人发现穹顶玻璃上凝着水珠。蒋佳娉抬头去看，却发现那是陈小树数据体消散前凝结的情感能量，在阳光下折射出base64编码的彩虹，而房子墨的袖扣正将这道彩虹，永远定格在她泪痣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