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微微一笑,说道“战阵之事非我所长,岂敢在诸位学子面前班门弄斧,恕在下不敢妄言,失礼了”。
“诶!阁下一身江湖侠士装扮,岂可说不懂战阵,阁下纵横江湖,没有文韬武略岂能独善其身,定是阁下谦虚了,哈哈,诸位怎么说?”
这句话立时引得众多学子们同声附和,纷纷叫嚷请李世民指教。
“我并非谦虚,确实是战阵非我所长,不过我这里有一人,胸怀韬略,文可定邦,定能一解诸君之疑”。
哈小维听的心头咯噔一跳,秦王说的那人莫非是我,也是,这里除了我,谁又能当的起这句话呢?可秦王为什么要说他不懂战阵呢,天底下谁能比他更懂战阵,难道他是不想别人猜到他的身份...。
就在哈小维还沉浸在那自鸣得意的时候,只听得李世民继续说了一句“杨儿,你来一展身手,为诸公解解惑吧。”
“我!!!”杨儿吃惊的表情不比哈小维的小,不同的是,哈小维的吃惊是被当场打脸的吃惊,而杨儿是意想不到的吃惊。
那些学子们也是吃惊不小,这么一个天仙一般的女子,怎么会懂战阵呢?虽然大唐民风开放,尊崇男女平等,但毕竟这是打仗,不是绣花的女红,女子岂可妄言军阵之事。
“二郎莫要开玩笑”,慌的杨儿是连连摆手。
“你忘记啦,当年你可是女扮男装,在我们面前侃侃而谈前朝的边疆战事,连靠山王杨素都震惊了,夸你巾帼不让须眉,这份胆识和韬略难道是假的吗?”李世民凑在杨儿的耳边嘀咕道。
杨儿被说的是双颊羞红,回想起从前的往事,还真的是为自己的胆大妄为脸红呀。
众学子们还是不信,先前那个开口问李世民的人向众人摆摆手,示意稍安勿噪,然后向着杨儿抱了抱拳,开口说道“小生这厢有礼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位小娘子美若天仙,看似柔弱,眉宇间却尽显巾帼本色,那位公子既然敢夸下海口,小娘子定是有过人之处,小生愿意诚心请教,请吧。”
杨儿尴尬的回了一礼,她现在没有女扮男装,说话就没那么肆无忌惮,拿了个俏眼瞪了一眼李世民,怪他多事,李世民却耸耸肩,仿佛做了一件极有趣的事。
“那小女子斗胆问一句,孙子曰(yue)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杨儿的话还未讲下去,学子们己经是朗朗上口的接了下句。
“...善之善者也。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小娘子就不用说了,这些我们都背的滚瓜烂熟了,哈哈...”底下的学子们异口同声的说道,场面一度显的分外有趣。
杨儿也是莞尔一笑,顿时回眸一笑百媚生,瞬间惊艳了全场,学子们一时都静了下来,怔怔的看着杨儿,静待她说下去。
“既然诸位学子们都知道孙子的这番韬略,那也就不难明白太子进剿山东的策略,以大唐的威武之师荡平山东,那也并不是难事,可为何山东之变灭而复起,绵延不绝,究其根本的原因是民心未附,太子率军经略山东将近两年,近闻消息说山东全境己全部收复,刘黑闼业己伏诛,可喜可贺呀,诸位细想,为何东宫太子要用将近两年的时间去围剿刘黑闼?按秦王的说法,三个月便可荡平山东,是不是说,秦王就更厉害呢?”
杨儿说完,偷瞄了眼李世民,眼中露出得意的笑容。
李世民不禁暗暗苦笑,这个杨儿也是在拿他秦王的名头和太子开涮,知道他们兄弟间在暗中较劲,便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激他。
杨儿的这一番话顿时激起了学子们的各种学派意见,让学子们议论纷纷起来,众人各抒己见,争的不可开交。
“小娘子说秦王比东宫太子厉害,这个我不同意,太子用的策略是全国为上,破国次之,而秦王的三个月策略是破国为上,全国次之,谁高谁低,一眼便知,当然是太子的策略更为优略。”
“话也不能这么说,大军开伐,最忌持久,你可知两年多的战事需要多少粮饷,所谓兵贵神速,秦王用三个月时间解决刘黑闼,你可知能节约多少钱粮?孰优孰劣?这个不用我多说吧”。
“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以为打仗是你过家家,不花一文钱”。
“诶!这位同窗的话差矣,你看事情的格局太小,所谓两年的时间可以一劳永逸,何乐而不为,虽说所费钱粮甚多,却能长治久安,这才是大格局,你那兵贵神速,不能解决根本,是个小格局,只怕将来又出个什么张黑闼、牛黑闼,岂不令山东百姓更民不聊生,孰劣孰优,阁下好自揣摩,妄不可乱下结论为人耻笑。”
那人听了不服,正想争辩,却被人拦下。
拦下的人看来是有相当的威望,被拦之人马上不敢再声张。
“诸位,静一静”,那个看起来很有威望之人说了一句。
闹哄哄的学宫里顿时静了下来。
“诶呀!国子监学官怎么来了?”底下有十几个人压低声音惊呼了一声。
“这么热闹的学术会场怎么不来,人家管的就是这个”。
“那是,那是...不过,他每次来都没好事,这次恐怕也...”
“遭了,刚才我发表了几番言论,不知学官是否听到,要是扣了操守,定了品行,那岂不冤枉”。
底下又是一片议论纷纷。
那个被叫做国子监学官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李世民、杨儿、哈小维和宇文不及格西人,一时也搞不明白李世民这西人的来头,便对着众学子说道“学之根本,在于一心读圣贤书,理解圣贤的教诲,必须心无旁骛,才能学有所成。尔等这般浮躁,如何治学,年纪轻轻又如何懂得国之大事,在此妄论时事,针砭时弊,还大言不惭,试问圣人之书读到哪了?你们可知世上之祸多由口出,难道要置自己前途于不顾吗?”
这一番严厉的指责把这些莘莘学子们训的是哑口无言,好多人都低下了头。
李世民看的实在不过眼了,抬眼示意哈小维出马驳斥一下,哈小维秒懂李世民的意思,立刻站出来说道“诶呀,这位夫子所言差矣,我不好对这位夫子刚才的话说些什么,只是当今大唐初定,百废待兴,正是需要各位一展身手之时,切不可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国子监学官听了哈小维的话立刻拉下了脸色,只是不清楚哈小维是什么来头,先是强自忍住了。
哈小维也不管国子监学官脸色多难看,继续说道“再说了,什么是圣贤之书?什么是妄论时事?什么是大言不惭?什么是国之大事?如果我们不讨论,能够知之为知之吗?休要欺骗自己啦!我们读圣贤之书追寻的是什么?我们想从圣贤之书那里获得什么?如果我们为了读圣贤之书却对大唐发生的每一分每一秒日新月异的变化不管不顾,那我们读圣贤之书还有什么意义,只读圣贤之书却对时事闭口不言,只敢委屈求全而不敢针砭时弊,那我们对大唐能改变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只会是一群没有血肉的书虫,更可能是一群无知蛀虫,那大唐还需要诸公做什么?诸位学子的十年寒窗苦读岂不化作秋水,白白东流去”。
“你...”国子监学官对于哈小维这种不礼貌的言论当即嗤之以鼻“妖言惑众,竖子不足为论。”
“那什么才是足以为论?”
国子监学官听到李世民的这句话,顿时挺起了他的傲骨,孔夫子有云“道不同不相为谋,尔等妖言惑众,杂家学说不足为论,儒家学派方为正统,学以修身,学以成德,不是你这般市井侩论,强词夺理的歪门学说”,说罢更是挺起他道貌岸然的傲骨,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先生还真是有‘傲骨’呀!”李世民故意把傲骨两字说的特别重音一些。
“人家有本事的叫傲骨,没本事的叫傲娇,说白了就是装逼,不像是有些人...”
“你说清楚些,你说的有些人指的是谁?”国子监学官还未出此言反问哈小维,宇文不及格却抢先说出了这句话。
“哦!反正没有指你啦”,哈小维在那指东打西,并没有正面回答宇文不及格的这句话。
哈小维这句话看似不针对谁,貌似只是一句指桑骂槐的话,但在会心人看来,却也是句句憋着坏,越是一本正经,越是暗含讥讽,也越是让人忍俊不禁,杨儿听的都笑的腰肢乱颤了,这个哈小维,真会损人,越想越是有趣,杨儿掩起嘴在那风情万种的笑,令人美不胜收。
“那你干嘛对着我说?”宇文不及格却自动在那对号入座,以为是哈小维在说她是没有本事的傲骨。
“你没有傲骨,你只有美骨。”
“讨打呀你”,宇文不及格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