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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府的花厅灯火通明，酒香西溢。
“痛快，太痛快了！”
乔焾晋喝得脸色通红，激动地拍着桌子，震得杯盘叮当响，
“刘兄！你今日在金殿上，那真是…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痛快，当浮三大白……”
说着仰头又是一杯……
刘二福随意坐在主位上，斜睨一眼还在激动状态的好友，戏谑道：
“乔大人，你可悠着点吧。这玉壶春后劲不小，别明日又被尊夫人发现你在书房藏酒，再罚你顶着寒风抄《女诫》。”
这话精准无比地戳中了乔焾晋的痛处。
乔焾晋脸上瞬间红光更盛，梗着脖子道：
“刘二福，你…你少提这茬。我…乔焾晋在家向来说一不二，内子贤惠，岂会管这些小事？倒是你…”
他立刻反击，指着刘二福，试图找回场子，
“你个老鳏夫，整天不是蹲在户部拨算盘，就是回家哄孙子，哪懂得我们这些有家有口、夫妻和睦的…嗯…情趣。”
说完，他自觉扳回一城。
刘二福挑眉，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菜，
“哦，原来乔大人的‘情趣’，就是被夫人拿着鸡毛掸子满院子追着打，边跑边喊‘夫人饶命’？啧，这等‘闺房之乐’，刘某确实不懂……”
他语气里有浓得化不开揶揄。
“噗……”郑名序没忍住，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赶紧低头掩饰。
家年家安忍俊不禁，肩膀微抖。
楚天则努力板着脸，假装研究酒壶上的花纹。
“你…你造谣…你诽谤…我…那是我让着她，好男不跟女斗……”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互揭老底，专往对方痛脚上踩。
楚天郑名序看得津津有味，家年家安则努力降低存在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都有了七八分醉意，气氛愈发热烈。
乔焾晋更是喝得舌头都有些大了，拉着刘二福絮絮叨叨说着朝堂趣闻，拍着胸脯保证以后在礼部给刘家年撑腰云云。
夜色渐深，楚天和郑名序、刘家年、家安先行离开。
厅堂里只剩下刘二福和明显喝高了的乔焾晋。
刘二福亲自扶着脚步踉跄的乔焾晋往外走。
夜风一吹，乔焾晋似乎清醒了一点点，但更多的是酒劲上涌的迷糊。
他半个身子都靠在刘二福身上，嘴里还嘟囔着：
“刘兄…痛快…真痛快…那群王八蛋…就该骂…骂得好……”
两人走到府门口，乔府的马车早己候着。下人赶紧撩开车帘，准备搀扶自家老爷。
乔焾晋却像是被夜风吹得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回头，一把抓住刘二福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醉眼朦胧地看着他。
“刘兄，等…等等。”
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
“差…差点忘了正事。莫…莫法德，对，莫法德……”
刘二福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稳住身形，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
“知道知道，莫神父，他怎么了？让你帮他传教？还是又要找我借书？”
“不…都不是。”
乔焾晋使劲晃了晃脑袋，压低了声音，凑近刘二福，仿佛在说什么惊天大秘密，但音量其实一点没减，
“他…他前几天…他说…他淘弄到两本稀罕书，还有…还有一件好玩意儿。跟咱们那大船有…有关系。他让我知会你…有空去他教堂一趟。说…说有好东西给你看，对！好东西！”
说完这一大串，乔焾晋突然整个人一软，幸好下人架着才没瘫倒在地。
就这样，他还不忘对刘二福挥挥手，含糊不清地嚷着：
“记…记住啊，莫法德…好…好东西……”
话音未落，人己被塞进了马车。
刘二福站在府门口，看着乔府的马车辘辘驶入夜色，耳边还回荡着乔焾晋那带着浓重酒气的“好东西”。
夜风吹散了些许酒意，他脸上的戏谑褪去，眉头微微蹙起。
莫法德？稀罕书？
跟大船有关的好玩意儿？
这位来自遥远西方的传教士，学识渊博，心思也深。
他带来的东西，往往能打开一扇意想不到的窗户。
而在这巨舰将启、暗流涌动的时刻，他特意相邀，会是什么？
刘二福抬头望了望墨蓝色的夜空，几颗寒星闪烁。
金殿的风波看似平息，但海上的风浪，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莫法德带来的，会是劈波斩浪的利刃，还是…另一场风暴的引子？
他转身回府，步伐沉稳，心中却己对明日的教堂之行，升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与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