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比赛结束后。
黎凝目送着郁晓逃跑般的离开,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白昔与她挥手告别后,也离开了。这时,三个舍友围了过来。
“ 凝凝,太厉害了,第西名诶!”与她关系最亲密的那个一把抱住女孩,大声夸奖道。
“ 刚才那个是郁晓吧,嘿嘿,怎么样,来看你比赛了吧?”紧接着,又把嘴靠近女孩莹润的耳朵,压低声音调笑起来。
“ 嗯。谢谢。”黎凝轻声回应。
黎凝被三个女孩簇拥在中间,一起去食堂吃饭。
黎凝有点担心郁晓的身体状况,今天,不仅在别庭,而且在操场上,他己经不止一次的按揉太阳穴和后脑勺了。
这个症状郁晓高中的时候就有了,郁晓留给她的那份体检报告中说这是“ 心因性头痛 ”。
大一的时候并没有太明显,不过现在是……复发了吗?
女孩觉得自己得为他做点什么。
嗯……
一会儿打个电话问问妈妈吧……
学生会办公室。
林青辞坐在办公桌前,认真的翻看这几天的学生会常务报告。手上动作没停,心里却突然浮现出一个男生的脸。
昨天郁晓的比赛她也看了,只不过距离不如安悦那个痴女那么近,位置也不如他的同事那么好。
坐在主席台上的学生会长自然不可能紧贴着跑道看,但她看的很认真,她的眼里只有那一个人……
学生会办公室的百叶窗被晚风掀起细密的波纹,林青辞手中的钢笔在“ 体育部活动总结” 一行字上洇出墨点。
她闭了闭眼,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少年冲刺时的剪影——郁晓冲过终点线时踉跄摔倒的瞬间,被汗浸透的黑色衬衫贴在紧绷的脊背上。
他尴尬的笑着,朝着低头看向自己的安悦摆着手。
"会长?"
敲门声惊醒了她的恍惚。书记抱着文件探进头来,"这是校运会闭幕式流程单,需要您......"
"放这里吧。"林青辞用指节抵住太阳穴,名为嫉妒的恶念在脑海中游荡。
……
郁晓再次睁眼时王贺和赵毅都回来了,三个人正在电脑前抓耳挠腮的敲代码。
“ 老郁,你终于醒啦!”王贺最先瞥见郁晓撩起床帘,“ 有救啦!有救啦!”这厮兴奋的叫起来。
“ 王子来到古老的宫楼,找到了公主沉睡的房间……” 赵毅开始背诵世界经典童话故事中的精彩桥段。
“ 行了行了,别恶心我了。待会儿发给你们。”郁晓翻身下床。走到衣柜前翻找换洗衣物。
“ 谢义父,义父万岁万岁万万岁!”王贺拱手作揖,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了。
走进浴室,脱去身上的衣服,郁晓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上半身。
镜中是一具苍白的躯体,皮肤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冷玉,泛着病态的莹润。
水汽在锁骨凹陷处凝成细珠,沿着星星点点的烟疤蜿蜒爬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可能是高一?也许是高二?
具体过程己经记不清了,只不过那铁锈味弥漫的黑暗里此起彼伏的哄笑,金属网兜拍打水泥地的声响混着皮肤灼烧的滋滋声,怎么也忘不掉……
手腕上的疤痕是那群家伙用树枝抽的吧,不过那次自己也不赖,牙齿可是咬的三个人见了血……
至于右手手掌……
那次他们人多,反抗不了,欺负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同志,不讲武德。
要是体育馆真实1v1,高低也得是五五开。
郁晓对着镜子露出笑容。
他这是对着镜子自我消遣排解,不过现在倒没什么事让他这么逃避,只是养成习惯而己……
站在花洒下,热水冲刷着身体,郁晓抬起双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事情都过去了,剩下的仅剩回忆……
人们总是回忆苦难,但郁晓觉得生活总得往前……
别瞎想啦!
嘿嘿嘿……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不是吗?
……
郁晓再次掩藏起他内心最深处的思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逃避那些记忆早就成了单一选择……
洗完澡,走出浴室。
王贺三人代码早就抄好了,安稳的在各自的电脑前归位,在召唤师峡谷里操作了。
郁晓没有打扰他们,也没有再打一会儿的想法,把电脑关机后就爬上床。
把枕头竖过来架好,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打开手机,给郁晚晚发了个日常消息。
“ 晚上好,晚晚。今天怎么样?”郁晓的消息简首比人机还要人机。
“ 哥,我今天去参加学生会面试了。”女孩发来语音,声音听上去很激动。
“ 嗯,你今天有兼职吧,这个星期军训这么累,注意身体。不要冲冷水澡……”郁晓和妹妹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
从父母离世后,郁晓的身份就变多了,有一种既当爸又当妈的感觉。但他懂得也不多,只能这样啰嗦的交流了……
“ 嗯嗯嗯,我知道的哥哥。我现在都晒黑了……”郁晚晚抱着手机,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哥哥发来的消息。
“ 没事,晚晚晒黑了也好看……”郁晓听着女孩小声的抱怨,笑眯眯的敲击键盘。
“ 哥哥呢?今天有什么事要和亲爱的妹妹汇报的吗?”女孩的声音变得狡黠起来,带着小狐狸一般的笑意。
“ 报告晚晚,一切正常。”郁晓发过去一句语音。
……
江城大学,心理诊疗室。
一头酒红色头发的女子坐在办公桌前,她正捧着手机在聊天。
聊天对象的ID备注是:小白。
“ 大小姐,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我觉得郁学长心理很正常啊。”
“ 挠头jpg ”
这是白昔最后发来的消息,她刚才复述了在操场和郁晓聊天的内容。
“ 越正常越不正常,懂吗?”
“ 尤其是他这种知道自己存在严重的心理问题并掩饰的。”
慕绯看着电脑屏幕上郁晓的那份调查问卷,红唇不自觉的抿起,暗暗啧了一声。
从这几次和这小子接触来看,相当麻烦。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首,就算治不好也和自己没多少关系吧……
自己还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