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养心殿内气压低得几乎能拧出水来。乾隆重重跌坐在龙椅上，指节捏得扶手发出吱呀声响。紫薇在地，发髻歪斜，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掉在青砖上，洇开一片水渍。
"传皇后、容嬷嬷、令妃即刻觐见！"乾隆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尾音像淬了冰。殿外侍卫领命而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
小燕子突然想起前世逃亡时，永琪为了给她采药摔下陡坡的模样。那时紫薇双目失明，金锁生死未卜，而她们拼死守护的所谓"大义"，不过是一场被精心算计的闹剧。她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笺——那是方才明月悄悄塞给她的，柳青柳红的字迹力透纸背："小燕子，紫薇今日来会宾楼，要我们准备马车..."
"皇阿玛请看！"小燕子将信笺高举过头顶，"紫薇早己和宫外勾结！她若真存着护香妃的心，为何不向您首言？为何要把永琪哥哥他们拖下水？"
紫薇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这...这是栽赃！儿臣只是..."
"够了！"乾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手指指着紫薇，"你口口声声'以和为贵'，却行离间之事！你可知，为了你所谓的'成全'，多少人险些丧命？"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皇后身着华服，却掩不住眼底的得意；令妃怀中抱着十五阿哥，神色凝重；容嬷嬷佝偻着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小燕子注意到，皇后与容嬷嬷对视的瞬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交换。
"皇上，这是怎么了？"皇后福身行礼，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紫薇，"听说小燕子冲撞了您？"
"冲撞？"小燕子突然笑出声，尖锐的笑声惊得十五阿哥"哇"地哭起来。她指着皇后道："皇额娘装得可真像！您撺掇老佛爷给香妃三种死法，又默许紫薇把水搅浑，是不是想看我们自相残杀？"
皇后脸色骤变："放肆！本宫怎会..."
"住口！"乾隆猛地拍案，案上的青铜香炉都跳了起来，"皇后，朕问你，慈宁宫密室之事，可有参与？"
皇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余光瞥见容嬷嬷微微颤抖的肩膀。她突然福身跪下，声音哽咽："皇上，臣妾只是...只是担心香妃妖媚惑主，会坏了后宫风气..."
"妖媚惑主？"小燕子抢白道，"皇阿玛看重香妃，是为了大清与维吾尔族的和平！您为了一己私心，不仅要害香妃，还要借紫薇的手除掉永琪哥哥他们，好让十二阿哥..."
"够了！"乾隆突然捂住胸口，踉跄着扶住龙椅。令妃急忙将孩子交给宫女，上前搀扶："皇上息怒！"
小燕子扑通跪下："皇阿玛，儿臣还有一事！蒙丹是香妃的未婚夫，更是维吾尔族重要将领。若香妃有个闪失，边疆必然战乱！紫薇明知此事，却还要冒险救人，分明是想让大清陷入危难！"
紫薇浑身颤抖，突然尖声喊道："皇阿玛，儿臣对天发誓，从未想过害大清！儿臣只是..."她突然顿住，惊恐地看向皇后——方才皇后悄悄递来的眼神，分明是让她把责任往小燕子身上推。
乾隆看着眼前乱作一团的场景，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他挥了挥手，声音沙哑："皇后，禁足坤宁宫；紫薇，暂居撷芳殿反省；容嬷嬷，杖责西十，发往辛者库！至于香妃..."他看向小燕子，"你明日带她来见朕。"
夜色渐深，小燕子走出养心殿时，双腿几乎发软。冷风拂面，她望着漫天繁星，突然想起前世在逃亡路上，永琪说过的话："只要我们在一起，天涯海角都是家。"这一世，她终于不用再颠沛流离。
而在撷芳殿内，紫薇攥着皇后偷偷塞来的字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字条上只有八个字："留得青山，再作筹谋。"窗外，乌云遮住了最后一丝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