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京城飘着柳絮,大杂院里却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柳青攥着皱巴巴的密信,信纸边缘被汗渍浸得发潮,那是小燕子派人连夜送来的:“夏紫薇勾结蒙丹,欲偷香妃出逃,速带众人离开!”
柳红正在给孩子喂奶,闻言猛地站起身,襁褓中的萧念南吓得哇哇大哭。“不可能!紫薇妹妹那么知书达理,怎么会......”她话音未落,萧剑己抽出腰间软剑,剑身映出他紧绷的脸:“宁可信其有。小燕子如今是固伦和硕公主,没必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三日后,宫墙内传来惊天巨变。夏紫薇被杖责三十的消息传遍京城时,柳青柳红正带着大杂院众人躲在郊外破庙。金锁冒雨赶来,头发凌乱,裙摆沾满泥浆:“柳红姐!小姐她快不行了......”
柳红后退半步,怀中孩子的拨浪鼓“咚”地掉在地上。她想起半月前夏紫薇来大杂院时,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急切,说是要帮一位“故人”。当时她还笑着打趣:“莫不是你的福尔康表哥又惹你伤心了?”此刻想来,那抹焦虑竟是为了策划惊天阴谋。
“让她自生自灭。”萧剑突然开口,剑鞘重重撞在石墙上,“她若真把我们当亲人,就不会瞒得滴水不漏。”
金锁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萧大哥!当年在街头,若不是小姐护着小燕子......”
“够了!”柳红突然打断她,声音发颤,“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是福尔康看穿了她的真面目才退婚!若不是他提前向皇上告密,我们现在都得陪着她掉脑袋!”
暴雨中的紫禁城,夏紫薇被拖出永和宫时,裙摆己被鲜血浸透。她死死盯着远处长廊下的身影——福尔康搂着晴儿的腰,怀中抱着他们未满周岁的女儿。曾经的山盟海誓,终究抵不过他一句“紫薇姑娘心机深沉,非良配”。
三个月后,当夏紫薇拖着病体来到济南,在大明湖畔找到柳红的绣庄时,绣品架上的鸳鸯绣帕还滴着未干的丝线。柳红低头绣着嫁衣,针脚细密得近乎苛刻:“念在往日情分,城西破屋给你住。但从今往后,莫再提大杂院的事。”
深夜,夏紫薇在漏雨的屋檐下咳出血沫,金锁哭着替她擦拭:“小姐,我们回京城找皇上,您毕竟是......”
“住口!”夏紫薇死死攥住金锁的手腕,“你以为皇阿玛不知道我是他女儿?他默许福尔康退婚,任由我被逐出京城,就是要断了念想......”她突然剧烈喘息,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那是小燕子入宫前留给她的信物,“原来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傻子......”
五年光阴转瞬即逝。某个清晨,小燕子带着龙凤胎萧风、萧云微服来到济南。绣庄门前,柳红正在晾晒新绣的肚兜,幼子抓着她的裙摆咿呀学语。小燕子望着屋内墙上挂着的《烟雨图》——那是夏紫薇最后一次来大杂院时送的,画面角落己被虫蛀出小洞。
“娘亲,那两个姐姐为什么一首在哭?”萧云突然拽着她的衣袖。不远处的茶馆前,金锁正搂着夏念薇抹眼泪,小姑娘攥着半块冷掉的烧饼,眼神怯生生的。小燕子认出那眉眼与夏紫薇七分相似,心口突然钝痛——当年若不是她及时通风报信,此刻念薇或许就是金枝玉叶。
柳红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手中绣绷“啪”地掉在地上。五年来,她刻意不去想夏紫薇咳血的模样,不去想金锁跪在绣庄前求一碗米汤的场景,此刻却在那双相似的眼睛里,看见大杂院时那个教她们认字的温柔姑娘。
暮色渐浓时,小燕子将一袋金叶子放在茶馆窗台。金锁追出来时,只看见石板路上萧风留下的弹弓印,和被风吹散的半张字条:“念薇若愿入宫,随时可来。”她攥着字条转身,却见夏念薇正踮脚去够柳红递来的糖画——那是只歪歪扭扭的小燕子,翅膀上还沾着柳红偷偷抹掉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