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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混着冰渣刮在脸上，云昭雪拖着李长宁在雪地里爬出一道黑红的沟。他左眼的金阳熄了，血痂糊住半边脸，胸口被青铜巨人的指甲豁开一道口子，露出的不是骨头——是蠕动的黑雾。
"宁哥哥…"她掰开他咬紧的牙关，把最后半粒回魂丹塞进去，"咽下去！"
药丸卡在喉头，李长宁突然睁眼，金芒从瞳孔炸开。他一把掐住她脖子按进雪堆，右手白骨化刃抵住她心窝："龙玺…交出来…"
云昭雪没挣扎。血从齿缝渗出来，她突然笑了："你他妈…还是这么浑…"
刀尖刺破棉袄的刹那，李长宁的手突然发抖。他看见她锁骨下那个疤——醉仙楼那年冬天，小翠替他挡刀留下的。
雪地里传来"嘎吱"声。
二十三个药人从林子里钻出来，领头的绿袍子拎着盏人皮灯笼，火光里泡着颗眼珠子："阎罗大人，谷主问您玩够没有？"
李长宁的骨刃调转方向，云昭雪却比他更快。
龙鳞臂暴涨三尺，她一拳轰碎最近药人的脑袋。腐肉溅在雪上"滋啦"冒烟，剩下的药人突然齐刷刷撕开衣襟——每具身体心口都嵌着块龙玺碎片！
"跑！"云昭雪拽起李长宁往后撤，脚踝突然被金线缠住。灯笼里的眼珠子疯狂转动："抓住她！太子妃要活的！"
李长宁的骨刃突然插进自己心窝，黑血喷在金线上。线头"吱吱"尖叫着缩回去，他单膝跪地咳出内脏碎块："醉仙楼…地窖…第三块砖…"
药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云昭雪突然扯开衣领，龙鳞臂按在心口："不就是想要这个吗？"
龙玺纹路在她皮肤下亮起，整片雪原突然塌陷！
药人们掉进裂缝的瞬间，云昭雪看见地底躺着口青铜棺。棺盖移开半寸，一只婴儿的小手扒着边缘，指甲盖是漆黑的。
"乖…"太子妃的声音从地心传来，"到娘这儿来…"
李长宁突然暴起，一把扯断云昭雪腰间绳子——是王妈妈给的黑狗血囊。血泼在青铜棺上，婴儿的手"嗤"地冒起青烟。
地缝合拢的前一秒，云昭雪听见太子妃的尖叫："你护得住她几时？!"
回醉仙楼的路上，李长宁的体温越来越低。云昭雪把他绑在背上，龙鳞臂扫开拦路的枯枝。月光照在他左眼，那轮金阳只剩芝麻大的光点。
柴房漏风，云昭雪拆了门板生火。李长宁突然抓住她手腕："柜子…底下…"
挪开破碗柜，地上有团发霉的油纸。里面裹着半块硬馍，馍上两个牙印——小的那个是七十年前小翠咬的。
"…傻子。"云昭雪嗓子发哽，"留这玩意…"
窗外突然传来翅膀扑棱声。一只信鸽撞在窗棂上，爪筒里掉出张黄纸——
【北境军叛，冰魄剑碎，萧氏全族喂了蛊】
纸背面蹭着抹冰蓝色，像谁的血。
李长宁突然抽搐起来，左眼金芒彻底熄灭。云昭雪掰开他咬烂的嘴唇，发现舌根爬着条金线，线尾连着喉咙深处…
那里有东西在跳。
云昭雪钳住李长宁的下颌，指节发白。
那条金线在他喉咙深处蠕动，像条细长的活虫，每一次收缩都带出黑血。他的瞳孔己经散了，可右手仍死死攥着那块发霉的馍，指甲抠进硬面里，碎渣簌簌往下掉。
“吐出来！”她两指探进他喉管，金线却“嗖”地缩得更深。
窗外风声骤紧，信鸽扑棱着翅膀撞向窗纸，血点子溅在麻纸上，晕开一片暗红。云昭雪余光扫过那张黄纸——“萧氏全族喂了蛊”几个字被血浸透，墨迹晕染，像一张咧开的嘴。
李长宁突然剧烈痉挛，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笑。云昭雪抄起灶台上的柴刀，刀尖抵住他喉结：“再缩，老娘连你喉骨一起剜出来！”
金线僵了一瞬。
就这一瞬，她猛地掐住线头，往外一扯——
“噗嗤！”
黑血喷了她半张脸，线尾竟连着一颗跳动的肉瘤，表面布满细密的金纹，像颗畸形的心脏。肉瘤离体的刹那，李长宁猛地弓起身子，咳出一大口黑血，左眼那点金芒终于重新亮起。
“……翠……儿？”他嗓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云昭雪一把攥碎那颗肉瘤，金汁顺着指缝往下淌：“瞎叫唤什么？你他妈差点被这玩意钻透脑子！”
李长宁盯着她，忽然伸手抹掉她脸上的血，拇指蹭过她眼下那颗泪痣，力道重得发疼。
“不是她……”他低声道，眼神渐渐清明，“……是云昭雪。”
屋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谁踩断了枯枝。
云昭雪龙鳞臂瞬间暴长，利爪刺穿窗纸，一把扣住外面那人的喉咙——
“别！是我！”
王妈妈的脸在月光下惨白如纸，脖子上五道血痕汩汩往外冒血。她怀里抱着个黑布包裹，布缝里渗出冰蓝色的光。
“丫头……”她咳出一口血沫，“……萧家那小子临死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黑布掀开，半截冰魄剑的碎片静静躺在里面，剑穗上缠着一缕白发——是萧烬的。
李长宁的眼神骤然阴冷：“扔了。”
云昭雪却己经拿了起来。
剑刃触手的瞬间，她右眼突然剧痛，无数画面在脑中炸开——
冰湖深处，上百具青铜棺悬浮在幽蓝的水中，每具棺材里都躺着一个“李长宁”；
最深处的那具棺材缓缓打开，里头坐着个穿嫁衣的女人，腹部高高隆起，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太子妃抬起头，嘴角咧到耳根：“……就差你了。”
“啊——！”
云昭雪猛地松手，冰魄剑“当啷”掉在地上。她踉跄后退，右眼血流如注，龙鳞臂不受控制地痉挛，鳞片一片片竖起，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李长宁一把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她给你看了什么？！”
云昭雪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轰！！！”
醉仙楼的地面裂开一道丈宽的缝隙，腐朽的腥气扑面而来。一只青铜巨手扒住裂缝边缘，指节上缠满金线，每根线上都穿着铜钱，铜钱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来不及了……”王妈妈突然惨笑一声，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那东西追来了。”
她猛地掀开衣襟——
苍老的皮肤下，密密麻麻的金虫正在疯狂蠕动，心口处嵌着半块龙玺碎片，己经被腐蚀得发黑。
“走！！！”
火折子落地，王妈妈整个人瞬间被烈焰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