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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宗问天峰顶的晨钟响了九十九声，青铜钟身上的蟠龙纹在霞光中游动，龙睛处镶嵌的灵石映出下方黑压压的人影。十万弟子匍匐在通天阶两侧，他们的后颈在阳光下泛着细微的银芒——那是傀儡丝蛰伏的痕迹。林枫踩着最后一阶青玉砖踏上祭坛时，掌心沙漏的流沙恰好漏尽最后一粒。
"恭迎太上长老——"
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中，十二峰主捧着鎏金道袍的手在颤抖。那件以北海鲛绡织就的法衣上绣着三千星辰，袖口却沾着昨夜茅厕的秽土。林枫瞥了眼道袍，忽然抬脚碾碎祭坛边缘的灵石灯盏。灯油泼洒在地，混着他靴底的污垢，在白玉地面上拖出一道狰狞的泥痕。
"本座的居所，在那边。"他指向后山断崖处摇摇欲坠的茅草屋。
执法长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间破屋后方是杂役弟子的茅厕，盛夏的暖风裹着腐臭飘上祭坛，几位女弟子当场干呕。但没人敢出声——三天前，他们亲眼见过这位新晋太上长老一指碾碎渡劫期的赵无极，傀儡丝在阳光下燃烧的画面至今仍在噩梦中盘旋。
苏雪瑶站在祭坛东侧，霜雪剑的剑穗无风自动。她的混沌剑体昨夜突然进阶，剑气中混入了诡异的黑芒，此刻正随着林枫的脚步泛起涟漪。当那人经过身侧时，她嗅到一丝熟悉的秽土气息，与那日缠在腰间的焦黑衣袖如出一辙。
"师姐的剑，染尘了。"林枫忽然驻足，指尖拂过霜雪剑的裂痕。
剑身发出清越的嗡鸣，裂痕中渗出漆黑的混沌之气。苏雪瑶还未来得及开口，整座问天峰突然剧烈震颤！后山茅厕方向冲起一道浑浊光柱，光柱中浮现出万千挣扎的怨魂——那是百年来惨死的杂役弟子，他们的骸骨早己化作茅厕下的秽土。
"开始了。"林枫轻笑，道袍下的手指捏碎一枚玉简。
秽土之秘
茅草屋在混沌光柱中灰飞烟灭，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幽井。井壁以森森白骨垒砌，每块骨头上都刻着扭曲的仙界符文。林枫跃入井口的瞬间，十二峰主同时捏碎传讯玉符——这是他们与仙界约定的暗号，井中藏着剑宗最大的秘密：混沌母巢的分身。
"轰！"
井底豁然开朗，巨大的血肉腔室在黑暗中搏动。腔壁上垂落着晶莹的傀儡丝，丝线末端连接着昏迷的杂役弟子，他们的丹田被改造成灵气炉鼎，源源不断地将混沌之气提纯为仙界所需的【玄清玉露】。林枫踩在黏滑的肉毯上，靴底秽土与母巢血肉接触时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果然是用飞升做诱饵。"他踢开一具干尸，那人的道袍上绣着剑宗初代掌教的徽记，"说什么选拔弟子，实则是给仙界输送养料。"
虚空忽然裂开缝隙，九道仙帝虚影降临。居中的女性仙帝头戴白骨冠冕，眉眼与苏雪瑶有七分相似："轮回，你终究还是找到了这里。"
林枫的瞳孔燃起混沌之火，前世记忆如毒刺扎入神魂。十万年前，正是这位【玉清仙帝】将青璃炼成道种，又在最后一战中用傀儡丝贯穿他的心脏。此刻她虚影手中的玉净瓶，还在滴落青璃化道时的魂血。
"这次轮到你了。"他咧嘴一笑，秽土在掌心凝成葬天戟。
仙帝虚影同时结印，母巢腔室内掀起灵力风暴。但林枫的攻势突然转向——葬天戟贯穿的不是虚影，而是腔室顶部的血色晶核！晶核炸裂的刹那，积蓄千年的玄清玉露如天河倒灌，腐臭的混沌之气冲垮仙界法阵，顺着傀儡丝逆流而上。
地面上的苏雪瑶突然跪倒在地，混沌剑体不受控地吞噬西周灵气。她的瞳孔彻底化作漆黑，颈后追踪印记裂开第三只眼——正是玉清仙帝的竖瞳！
剑染红尘
当林枫提着半截傀儡丝爬出井口时，整座问天峰己沦为炼狱。被混沌之气污染的弟子们双目赤红，正在疯狂攻击彼此。苏雪瑶的霜雪剑贯穿了执法长老的胸膛，剑气中缠绕的黑丝正将尸体改造成新的母巢载体。
"师姐的剑，还是这般美。"林枫倚在断碑旁，任由血雨打湿额发。他手中的傀儡丝突然绷首，丝线另一端赫然连接着苏雪瑶的后心。
玉清仙帝的冷笑从竖瞳中传出："你以为毁掉母巢就能解脱？她早就是我的容器了。"
林枫慢条斯理地缠着傀儡丝，像在把玩一件玉器："十万年前你抽青璃剑骨炼药时，可听过'秽土生莲'的传说？"他的指尖突然燃起幽蓝火焰，火焰顺着傀儡丝烧向苏雪瑶，"最肮脏的泥土里，往往藏着弑神的种子。"
苏雪瑶发出非人的尖啸，竖瞳中迸出漆黑血泪。她的混沌剑体寸寸龟裂，却从裂缝中绽放出污浊的莲花——那是林枫三日来在茅厕中培育的秽土莲，以混沌精血为引，专克仙界清气！
玉清仙帝的虚影在莲火中扭曲："你竟敢用本帝的道种养蛊......"
"养蛊的是你们。"林枫捏碎最后一段傀儡丝，看着苏雪瑶在莲火中重生，"而我，是掀翻蛊盆的人。"
余烬新生
七日后，剑宗后山的茅厕被列为禁地。新砌的青玉墙上，林枫用焦木刻下一行狂草："此处混沌之气浓郁，擅入者诛。"
苏雪瑶跪坐在秽土莲池边，霜雪剑插在身前三尺。她的瞳孔时而漆黑如墨，时而鎏金流转，颈后的竖瞳印记己化作莲花胎记。每当混沌之气暴走时，林枫就拎着酒壶坐在茅厕梁上哼小曲，荒腔走板的调子总能让她莫名平静。
这夜子时，南宫月的身影出现在禁地边缘。她手中的毒蛊匣渗出紫烟，却在触及茅厕围墙时被秽土吞噬。
"魔尊有令，取你项上人头。"她的声音毫无起伏，眼中却闪过挣扎之色。
林枫从梁上倒挂下来，发梢扫过她手中的弑神蛊："告诉九幽老怪，他体内的傀儡丝该换了。"扔过去的酒葫芦里，泡着一截属于仙界巡察使的手指。
当南宫月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时，秽土莲池泛起涟漪。林枫望着池底浮现的倒影——那里映照的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一片正在崩塌的仙宫，以及某位卖包子少年体内流转的混沌之气。
"快了。"他弹指震碎倒影，哼着歌走向臭气熏天的茅坑，"等种子发芽时，该去仙界撒泡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