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邢窑天光台的素胎青砖被连绵不绝的芒种霖雨浸透，每道砖缝间都涌动着青苔般的幽蓝荧光，那荧光汇聚成辰极密龛的星轨，在雨幕中流淌如液态星河。云崖那只镶嵌鎏金齿轮的独眼倒映着浮动虚影，枯树皮般的手掌抚过玄冰祭坛上摊开的羊皮星图，指尖在坐标经纬线间颤抖。"廿年饮冰，今朝开天眼！"青铜卦签猝然刺进左眼眶的瞬间，喷涌的血浆如朱砂泼墨，在沟壑纵横的半边脸上肆意奔流。数以千计的血珠悬停空中不坠，随着卦签的拧转凝结成漫天赤红晶钻——每颗血钻核心都封印着邢窑地脉的秘纹：千年不熄的窑火化为赤龙盘绕，磁州铁粉在钻心凝成昴宿七星阵。
"十载筹谋终现天机......"嘶吼夹着颅骨碎裂声，卦签首贯入脑髓三寸深。鲜血沿颧骨蜿蜒成赤蛇，在青砖凹槽里游走出残缺的河洛图——东北巽位如被天狗啃食的月缺。当裴照胸腔茉莉根系暴凸破衣，虬结藤蔓穿透雨幕刺穿姜瓷食指时，殷红指血滴入河图缺口，血纹立现凤凰逐日图腾，羽翼点燃的火焰烧得青砖"滋滋"作响。姜瓷腕间冰裂纹应声撕裂，翡翠铃铛碎片中浮出陆知白意识凝成的牡丹灰烬——那灰粉洒落河图西南坤位时，竟化作朱雀衔着焚天火种首冲九霄。裴照染血的掌心覆住云崖溃烂眼窝，滚烫悔泪混着黄浊脓血坠下，泪珠触碰青砖刹那，整座天光台剧烈震荡！
三精相融的光爆如开天辟地。邢窑地脉圣光穿透云崖颅骨，将他左眼炼为透光琉璃球体，鎏金齿轮熔作赤金岩浆在瞳中沸腾。当琉璃目转向悬浮的辰极星轨，亿万条光丝自眼球爆射而出，光丝如活蛇噬咬经纬线，星轨在灼烤下扭成痛苦人形。血河洛图骤然坍缩为玄黑旋涡，吞噬所有光线后猛然喷发——强光中赫现冰晶宫殿：不过婴儿拳头大小，却如神迹嵌在姜瓷脐下冰裂纹最幽深处！九重冰宫墙垣攀满青铜麦穗状活藤，藤蔓随她呼吸开合吞吐寒雾。胎宫内壁浮凸的《禹鼎炼形图》中，未启封的焚星火种如心脏搏动，焰心深处映着姒璇冰棺倒影——这竟是操控永生玄龛的总枢！
"断脉取龛，辰极当开！"云崖染血卦签化作三尺冰裂纹骨刀，刀锋割裂姜瓷素纱裙裾的瞬息，割开的衣料如折翼白蝶纷飞——
"瓷儿且慢！"陆知白全息残影自牡丹灰烬中涅槃重生。虚影凝实如生人：焦黑咽喉光洁如初，玄铁义肢流淌着磁州铁粉熔炼的金河。他以身为盾挡在骨刀前，掌心托着半枚烧融变形的乳牙："水晶宫是饵......真龛在龛中龛......"乳牙在掌中急速飞旋，折射出三重镜像地狱：
冰宫最底层的玄冰祭坛上，连体胚胎被青铜麦穗藤缠绕如茧。藤条勒进胎体处显甲骨血咒「双龛同炉」，脐带搏动频率与邢窑地脉共振；裴照胸腔茉莉根系暴涨如九天魔藤，虬根刺破宫墙扎进胚胎脊髓，根系纹路在胚胎后背烙下星图；那些藤蔓经络与云崖眼角血钻的裂痕拼接，竟浮出姒璇以冰裂指甲刻在玄冰的密令：
「辰极启龛日，双生魄融鼎」
「焚髓化劫火，灼破永寿门」
胎胞搏动声如夔牛战鼓！乳牙镜面"咔"地裂开蛛网。陆知白虚影在骨刀寒芒中寸寸溃散："她当年剖我咽喉......"残音被乳牙爆裂声吞噬："实为取我喉骨作引魂杵......炼你们这对焚天之炬......"
地脉圣光骤然熄灭。云崖盲眼淌出的血钻己在青砖凝成新河洛图——图中冰晶宫悄然移位至姜瓷心口，而原处脐下冰裂纹深渊浮现青铜龛门：两枚婴孩乳牙咬合成环的门扣，牙缝渗出琥珀色初乳。当裴照肩上锁链茉莉纹收紧绞出血珠，血滴落入河图巽位缺口时，豁口浮起金丝楠木床板微雕：
二十三岁的陆知白怀抱高烧的姜瓷跪在邢窑火道。玄铁义肢撬开女婴小嘴，用刻刀在乳牙表面雕刻辟邪符。机械指划过姒璇毒甲残留的冰裂纹，刮下细微金粉混着解药，填入牙缝雕成的秘药囊。炽热窑火烘烤着他脊背，汗血滴在女婴眉心化开朱砂印。
天光台的血钻星河仍在流转，云崖瞳内赤金岩浆却己冻成冰河。当陆知白燃烧最后残魄托起乳牙镜，那场横亘廿年的焚星毒计终露獠牙。姒璇要的岂是冰棺长生？她渴饮的从来是孪生子魂髓在痛觉极渊里焚尽时，从劫火核心炸出的那道——灼穿轮回的业火光柱。此刻姜瓷脐下青铜门环的乳牙突露寒芒，其中一枚的豁口处，姒璇的冰裂指甲正缓缓顶开牙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