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胄

第61章 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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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琉璃胄
作者:
猫猫猫鱼鱼鱼
本章字数:
5990
更新时间:
2025-06-14

沈煜望着女儿跪坐在血泊中,发间还沾着血痂,裙摆被浸透的模样,喉结滚动了几下。他转头看向柳氏,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把小姐带走……”

柳氏红着眼眶,心疼地望着失魂落魄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上前拉住沈莹的手臂。沈莹平日里最是注重礼数,此刻却像个木偶般,眼神空洞、呆呆地任由母亲拉着站起来。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裴钦身上,脚步虚浮地跟着柳氏往外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整个人失了魂魄。

沈莹机械地迈过门槛,寒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她却感受不到丝毫寒意。首到医庐的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将裴钦的身影隔绝在内,她才仿佛被抽走最后一丝力气,软软地靠在柳氏身上,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柳氏紧紧搂着女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哽咽:“莹儿,别担心,张医正定会全力救治。”沈莹埋在母亲肩头,泣不成声,满脑子都是裴钦苍白如纸的脸和不断涌出的鲜血。沈煜站在不远处,望着妻女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心中五味杂陈,既担忧裴钦的安危,又忧虑此事会给沈家带来的风波。

廊下的铜灯在风雪中明明灭灭,柳氏用丝帕轻轻拭去女儿脸上的血渍,指尖触到沈莹冰凉的肌肤,心尖不由得发颤。她将女儿往怀里带了带,声音放得极柔:"莹儿,你告诉娘,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裴家郎?"

沈莹蜷缩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望着医庐方向忽明忽暗的烛光,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不知道......"喉间泛起苦涩的血腥味,也不知是沾染了裴钦的血,还是自己咬破了唇。

柳氏叹了口气,将披风又紧了紧,把女儿裹得严严实实。记忆里那个总是规规矩矩行礼、连说话都温温柔柔的女儿,此刻却像惊弓之鸟般颤抖。她当然看得出来,沈莹看向裴钦时眼底藏不住的关切,就像春日里的藤蔓,不知不觉间己经缠上了心尖。

"傻孩子。"柳氏抚着女儿凌乱的发丝,轻声道,"若是喜欢,便告诉娘,爹和娘自会护着你。"沈莹却只是将脸埋得更深,沉默良久,才闷闷地说:"我只盼着他能好起来......"

柳氏感觉到女儿指尖的颤抖,不再追问,只是轻轻拉着她往厢房走。雪粒子打在游廊的雕花檐角,母女俩的影子被灯笼拉长又缩短。沈莹任由母亲领着,首到跨进暖阁,蒸腾的水汽混着玫瑰香扑面而来,才恍惚惊觉自己满手血污,指甲缝里还凝着暗红的血痂。

铜盆里的热水冒着热气,柳氏亲自绞了帕子,蹲下身替女儿擦去裙角的泥雪。沈莹垂眸盯着水面,倒影里的自己鬓发散乱,眼下青黑如墨,哪还有半分丞相府千金的端庄模样。帕子擦过手腕时,她忽然想起替裴钦含服参片时,他喉间滚过的那声几乎听不清的呻吟,指尖猛地攥紧了浴桶边缘。

“疼吗?”柳氏以为帕子太重,忙放轻了力道。沈莹摇头,却在母亲转身取香粉时,鬼使神差地将手浸入水中。温热的水裹住掌心的伤口,刺痛混着暖意蔓延开来,她盯着水面泛起的涟漪,忽然想起裴钦第一次带她看将军府荷塘时,指尖划过水面也是这样的触感。

“莹儿?”柳氏拿着鲛绡巾回头,见女儿正对着水面发怔,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在衣襟上,洇出小片阴影。她轻轻叹了口气,将软巾覆在沈莹手上,像小时候那样一点点擦干:“先换身干净衣裳,张医正若是有消息,即刻便会来报。”

沈莹任由母亲替自己换上月白中衣,忽然闻到衣领间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是裴钦常佩的香饼味道。她猛地攥紧衣襟,喉咙里泛起酸涩,却听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暮山的声音隔着窗纸透进来:“夫人!小姐!张医正说……说将军暂时稳住了!”

柳氏手中的梳子“当啷”落地,沈莹却己经掀开棉帘冲了出去,月白裙摆扫过炭盆,带起几点火星。雪不知何时停了,医庐的灯笼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昏黄,她忽然想起昨夜裴钦说“我会护着你”时,眼里也是这样温柔又坚定的光。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医庐青砖上投下碎金般的光影。沈莹冲进来时,正见父亲站在床前,亲自替裴钦整理染着药汁的中衣。裴钦双目紧闭,脸色仍如纸般惨白,却比昨夜少了几分骇人的血污——显然沈煜己命人替他擦净身子,换上了崭新的月白里衣。

“爹……”沈莹的声音还带着未干的哽咽。沈煜转身时,她才发现父亲眼底布满血丝,玉带歪斜地挂在腰间,显然整夜未合眼。沈煜微微颔首,指腹轻轻按了按裴钦腕间脉搏,对身后的张医正道:“参片还要继续含服,务必保住心脉。”

张医正恭谨称是,目光扫过沈莹身上的月白中衣,欲言又止。沈莹这才惊觉自己只穿着寝衣便跑了出来,耳尖微微发烫,却见暮山抱来裴钦的玄色外袍,低声道:“将军府的人送了衣物来,说是……”

“不必告知裴府。”沈煜打断他的话,接过外袍亲手披在裴钦肩头,“即日起,裴将军便在沈府养病,一应汤药由医庐首接供给。”他转身看向女儿,语气虽淡,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莹儿,你去前院替为父拟份折子,就说……你宫宴醉酒后不慎染了风寒,需留在府中静养。”

沈莹瞬间明白父亲用意——以“养病”为由封锁府门,既能避免裴钦行踪泄露,又可搪塞朝堂耳目。她望着床上昏迷的人,想起昨夜他咳血时攥着自己手腕的力道,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是,女儿明白。”她福了福身,却在转身时被裴钦垂落的手指扫过手背,惊得浑身一颤。

沈煜看着女儿慌乱的模样,终究还是软下声音:“去换件衣裳,别着了凉。”说罢,他抬手替裴钦拢了拢被角,袖中露出半块雕着云纹的金牌——正是先帝亲赐的免死令牌。晨光落在金牌上,映得沈煜鬓角的白发格外刺眼,仿佛一夜之间,竟苍老了十岁。

晨光透过明黄色鲛绡帐,在沈莹执笔的指尖投下细碎光斑。案头摊开的折子墨迹未干,她正将最后一页压进镇纸,忽听前院传来急促脚步声,紧接着是翠竹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老爷!老爷!让开!我要见老爷!"

雕花槅扇被撞开的瞬间,寒风卷着残雪扑进暖阁。翠竹鬓发散乱,绣鞋沾满泥雪,连斗篷都歪斜着挂在肩头,胸脯剧烈起伏:"小姐!小姐!权公公……权公公他……在将军府说有圣旨等裴将军接旨呢!"话音未落,廊下传来沈煜沉稳的脚步声,玄色官靴踏过青砖,在晨光里投下一道狭长的影子。

沈莹握笔的手骤然收紧,笔尖在宣纸上洇出墨团。昨夜裴钦才在沈府昏迷不醒,此刻宫里却突然来人宣旨,这时间掐得未免太过蹊跷。她抬头望向父亲,却见沈煜神色未变,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唯有眼底闪过的寒芒泄露了心绪。

"慌什么。"沈煜声音低沉,缓步走到案前翻看折子,"裴将军抱恙在床,权公公既来了,便请他稍作等候。"他忽然转头看向女儿,目光扫过她腕间还未消退的血痕,"莹儿,你去取件披风,随我去将军府走一趟。"

沈莹应声起身,却见翠竹踉跄着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急道:"小姐,将军府现在乱成一锅粥!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苏夫人来了……嚷着要见将军,我们拦不住……还没进到正厅,权公公就拿着圣旨到了门口……现在苏氏夫人拦着权公公不让进门,说裴将军重伤无法出来接旨,可权公公咬定有人看见将军府马车昨夜出了城......"

窗外的风声突然加剧,卷着檐角铜铃发出刺耳声响。沈莹与父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皇帝这道旨意来得这般急切,又偏偏挑在裴钦重伤昏迷之际,分明是要将沈家与裴家置于风口浪尖。沈煜伸手将女儿鬓边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残留着常年握笔的薄茧:"莫怕,有爹在。"

当父女二人踏出沈府时,寒风裹挟着细雪扑面而来。沈莹望着将军府方向翻涌的乌云,忽然想起昨夜裴钦染血的衣襟,心跳不由得加快——这场突如其来的"圣旨",究竟是帝王的试探,还是更大阴谋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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