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秋霜初降，宫墙的铜钉凝着薄冰。林羽伏案校订《宫廷医案集》，案头新收的西域奇药图谱下压着半张泛黄的信笺，那是三年前瘟疫时，他在流民草棚随手写下的药方草稿。指尖着墨迹，窗外突然传来更夫梆子声，惊得他抬头望向暗影重重的宫阙——自宁王伏法己过半年，本该风平浪静的宫廷，却因三日前一桩命案重陷迷雾。
内务府当差的老周头被发现陈尸于御花园枯井，周身无外伤，唯独七窍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林羽验尸时，在死者齿缝间发现细小的金箔碎屑，与宁王服饰金线如出一辙。更蹊跷的是，老周头生前负责整理宫廷秘档，据说曾接触过二十年前一桩悬而未决的先帝暴毙案卷宗。
“林太医，陛下宣召。”小太监尖细的嗓音惊断思绪。乾清宫内，皇帝对着案上密报面色阴沉，密报显示西南藩王近日异动频繁，而宁王余党似有死灰复燃之势。“朕让你查老周头之死，可有眉目？”皇帝将密报推到林羽面前，纸页间滑落半枚残缺的玉佩，刻着“宁”字篆纹。
林羽捡起玉佩，突然想起验尸时在老周头掌心发现的刮痕，形状竟与玉佩边缘吻合。“陛下，老周头之死或与宁王余孽有关，且牵扯二十年前先帝驾崩旧案。”他将齿缝金箔、玉佩与死者抓痕一一禀明，皇帝的指节在龙案上敲出闷响：“二十年前，先帝也是七窍泛青而亡，当时太医署定论为急症暴毙...你即刻彻查此事，无论牵涉何人，绝不姑息！”
回到太医院，林羽取出先帝当年的医案，泛黄的纸页间，脉案记录模糊不清，唯独“气促痰涌”西字反复出现。正要细究，李鹤年突然造访，老太医捧着紫檀木匣，手微微颤抖：“林太医，这是先帝驾崩当日，我私藏的残余药渣。当年迫于压力，未敢声张...”
药渣经火煅后，竟析出微量朱砂与砒霜混合结晶。林羽瞳孔骤缩——朱砂与砒霜单独服用并无大碍，但若按特定比例配伍，便是无色无味的致命毒药。更令他心惊的是，这配方与噬魂散的制毒原理异曲同工，而解药线索，竟又指向那从未公开的瘟疫药方。
深夜，林羽带着药渣与先帝医案，在清风剑侠协助下潜入宫廷密档库。霉味刺鼻的档案室里，他们终于找到二十年前的记录：先帝驾崩前，曾频繁召见宁王生母宸妃，而宸妃兄长正是当时主管太医院的院正。档案边角还有潦草批注：“西域贡使密会宁王旧部”。
“原来如此！”林羽猛地拍案，“先帝之死、淑妃假毒、老周头命案，背后都有西域势力插手！”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瓦片轻响，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清风剑侠挥剑格挡，林羽趁机甩出银针，击中暗处刺客的曲池穴。刺客倒地时，怀中滚落一枚刻着西域图腾的铜哨。
审讯刺客得知，宁王余党勾结西域暗卫组织“血月盟”，企图利用先帝暴毙旧案制造舆论，煽动西南藩王谋反。而血月盟之所以掌握噬魂散与先帝毒杀配方，竟是因为二十年前，有太医叛逃西域，将宫廷秘方泄露。
线索再次中断时，林羽在御药房发现异常——新到的西域药材中，藏红花包装内竟夹着半张西域文卷，译出后赫然是当年瘟疫药方的改良版，标注着“血月盟秘制解药”。更惊人的是，文卷落款处，有李鹤年年轻时的印鉴。
面对质问，李鹤年老泪纵横：“当年...当年我随先帝南巡，亲眼见宸妃兄长下毒。为保性命，我被迫参与制方，事后偷藏药渣，远走西域。这些年我改名换姓，原以为能赎罪，却不想...”老人从怀中掏出褪色的太医腰牌，背面刻着“济世”二字，早己被得模糊不清。
真相逐渐拼凑完整：二十年前，宁王生母为争后位，指使兄长毒杀先帝；宁王长大后，为报母仇与血月盟勾结，利用当年知情人掀起新的阴谋。而淑妃一案，不过是他们为转移视线、试探宫廷反应的幌子。
林羽将证据呈给皇帝那日，御书房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皇帝看着满桌罪证，久久不语，最终将先帝遗诏掷于案上：“当年先帝察觉宸妃有异，留下遗诏，若后世子孙查明真相，可赦宸妃一族死罪。”诏书上，“仁恕”二字被岁月晕染得斑驳，却依然苍劲有力。
这场横跨二十年的阴谋终于落幕，林羽却未感轻松。他深知，宫廷权谋如潮汐，永不停歇。在处置完血月盟余孽后，他向皇帝谏言设立“医监司”，独立于太医院之外，专门负责监督宫廷医药安全；又在民间广设医馆，将宫廷验方与民间偏方融合，编著《惠民医典》。
一日，林羽在医馆义诊时，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只有半阙残诗：“旧案藏锋终有尽，新霜覆雪又一年。”墨迹未干的字句间，他仿佛又看见宫墙下的暗潮涌动。握紧诊脉的银针，他望向窗外熙攘的人群——只要还有人需要医者，他便会在这波谲云诡的世间，永远做那盏不灭的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