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硝烟还未散尽,小叔公捂着渗血的胸口摇摇欲坠。爸爸和爷爷一左一右架住他,转身前爷爷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我和陆沉:"阿沉,带小易回家养伤。"陆沉攥着渗血的纱布点头,等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他弯腰就要抱我。我慌忙抵住他肩膀,触到一手黏腻的血:"别...你伤口又裂开了。"喉头发紧,我靠着断墙慢慢坐下,"歇五分钟就好,只是有点脱力。"
我瘫坐在满地碎石上,沾着黑血的帆布鞋边,阴阳镯的鎏金纹路正在忽明忽暗地闪烁。
"我送你回去。"陆沉伸手要扶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触及她肩膀时猛地僵住。我低头,看见自己锁骨下方不知何时爬满蛛网状的金色纹路,像被烫过的皮肤般泛红,顺着棉质T恤的领口朝左眼蔓延。
苏浩宇扯了扯湿透的紫色挑染刘海,手里的铜钱剑突然发出蜂鸣。"镇邪柱虽然暂时稳了,但刚才的能量波动..."话没说完,祠堂地砖突然拱起开裂,腐烂的霉味混着热浪喷涌而出,墙角堆积的纸箱瞬间被黑雾点燃。
玻璃门突然被撞得剧烈晃动,凌巧跌跌撞撞冲进来,额前碎发全被汗水黏在脸上,喘着粗气,手机屏幕还亮着和凌易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十分钟前。
凌易的左眼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瞳孔深处疯狂翻搅。她闷哼一声,捂住眼睛,指缝间渗出暗金色的血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陆沉……我的眼睛……好痛……”她的声音颤抖着,整个人几乎蜷缩成一团。
陆沉脸色骤变,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是封印松动了!”他抬头看向苏浩宇,“快!布阵!不能让鬼帝之眼的气息外泄!”
苏浩宇二话不说,从腰间抽出一把铜钱剑,迅速在凌易周围划出一道八卦阵图,口中低喝:“茅山镇魂,九宫锁灵!阵起!”
霎时间,地面浮现出金色的八卦纹路,将凌易笼罩其中,隔绝外界阴煞之气的侵扰。
与此同时,祠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易哥!易哥!你看着我,听我说,我会用银针帮你,但是会很疼!疼你就喊出来!”凌巧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泛着银光的细针,满眼担忧。
“巧巧?”凌易勉强点头,左眼的血泪仍在流淌,视线己经模糊。
凌巧急声道:“三太婆教过我,如果有一天你的鬼帝之眼失控,就用这根银针重新封印!”她咬了咬牙,“强行压制只会让反噬更严重!陆沉!”
陆沉目光一沉,毫不犹豫地划破掌心,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他单手结印,低沉念咒:“天清地灵,血引魂归,封邪镇煞,敕!”
凌巧立即以血施针,随着银针入穴,凌易痛呼一声。
“啊——!”凌易痛呼一声,左眼的金光骤然暴涨,随即又迅速收敛,最终化作一道细小的金色纹路,隐没在眼角。
苏浩宇的八卦阵也在此时光芒大盛,将外泄的阴煞之气彻底锁住,避免引来更多的邪祟。
凌易大口喘息着,左眼的疼痛终于渐渐平息,但她的视线仍有些模糊。她颤抖着伸手触碰眼角,指尖沾上一点未干的血迹。
“封印……稳住了?”她喘着粗气问道。
陆沉松了一口气,伸手扶住她:“暂时稳住了,但鬼帝之眼的力量己经开始觉醒,以后可能会越来越难压制。”
凌巧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地说道:“三太婆说过,这眼睛既是诅咒,也是凌氏一族的希望。若你能完全掌控它,或许才能真正对抗镇灵司。”
苏浩宇收起铜钱剑,皱眉道:“但在这之前,我们得想办法找到更稳妥的压制方法,否则下一次爆发,可能就没这么容易控制了。”
凌易沉默片刻,缓缓抬头,目光坚定:“那就……让我学会掌控它。
看我精神萎靡,但斗志满满,又是一场险胜局,大家也默默的松了口气。
“有志气,不亏是易哥,这称呼没白叫!”苏浩宇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呵呵,用得着你夸嘛?我家阿易妥妥的大女主,肯定能化险为夷,一路战无不胜,打倒终极boss!”凌巧又回到了吊儿郎当的状态。
“哦,那你知道终极boss是谁?透露一下?”苏浩宇故意逗她。
“你丫是有什么毛病吗?净问些没用的!”凌巧白了他一眼。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起嘴,苏浩宇突然双手抱肩,冲我和陆沉挤眉弄眼:“我说,你们怎么就进展到秀恩爱了?”
“行了行了,我饿了,去你家蹭饭!”她一把拽住苏浩宇,“走走走,别在这儿当电灯泡。往这边有条小路,走大路待会儿又得被村里人拉住问东问西,多麻烦!”
“哟,看来你脑子还挺灵光,怎么当初到了茅山就笨得像头驴?”
“你说谁笨?那是你克我!”
两人拌着嘴的声音渐渐远去,我和陆沉相视一笑,空气中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却难得有了片刻安宁。
而此刻三公里外的凌家老宅里,刚扶着小叔公坐下的爸爸突然打翻茶杯。妈妈手里的水壶掉落,滚烫的茶和碎渣铺了一地,上,他们看向窗外——祠堂方向腾起一道暗金色光柱,穿透夏夜云层,连天边的雷暴云都被染成诡异的青紫色。
“淮山……”妈妈的声音发颤。
“快去”
“阿易有变,快去!”
爷爷和小叔公异口同声。
爸爸扯掉湿透的衬衫,光着膀子抓起玄关的法锏就往外冲。当他跌跌撞撞跑过来,胸膛起伏着大喊我的名字:"凌易!凌易!"
“凌叔,没事,阿易没事!”陆沉急忙回应。
“真没事?”爸爸向我看来。
“没事,就是有点疼,脱力。”我有气无力的靠在陆沉怀里。
爸爸这才放下心来:“赶紧回家,你妈他们都急死了!”
……
远处,夜风卷起一片枯叶,祠堂的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窥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