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传回的最后画面,是蒋为民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张医生,小楠今天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回应,蒋为民的表情逐渐放松:"好,我晚点过去。"
挂断电话后,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病床上躺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缠着红绳,绳上串着三枚铜钱。
"那是……茅山的锁魂钱!"苏浩宇惊呼,"他在用茅山术续命!"
陆沉眸光一冷:"看来蒋楠的病,没那么简单。"
“续命?这么神奇吗?我在茅山时怎么没学到?"凌巧瞪大眼睛,银钉在指间转得飞快,"真有这种法术?"
苏浩宇的表情罕见地严肃起来:"这不是一般的续命术,而是茅山禁术——'血亲借命'。"他指向纸人传回的画面中蒋楠手腕上的红绳铜钱,"看到那三枚铜钱了吗?这叫'三才锁魂阵',每一枚铜钱都代表一年阳寿。"
凌巧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
"蒋为民在用自己亲人的命给儿子续命。"陆沉的声音冷得像冰,"每枚铜钱必须浸泡过至亲之血,通常是父母、祖辈的血。一枚铜钱续一年,三枚就是三年。"
我盯着照片中男孩苍白的脸色,突然发现他脖颈处隐约有青色纹路:"等等,你们看他的脖子!"
苏浩宇凑近屏幕,瞳孔骤缩:"是尸斑!这孩子早就该死了,现在全靠禁术吊着一口气!"
凌巧突然抓住苏浩宇的手腕:"那蒋为民岂不是要……"
"每月割腕取血浸染铜钱。"苏浩宇翻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铜钱对比,"你们看,正常五帝钱是黄铜色,而蒋楠手上这些泛着暗红——那是长期被血浸透的痕迹。"
陆沉突然踩下刹车,从储物格里取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西北方:"仁和医院在乾位,是聚阴之地。蒋为民选那里不是巧合。"
我翻开鉴鬼录"禁术篇",一段血字浮现:
「血亲借命,需以阴地养尸,每月朔望之夜,割至亲左腕取血三钱,滴于锁魂钱上。借命满三年,施术者必遭血噬。」
"今天是农历十西。"凌巧掐指一算,脸色突变,"明天就是十五!"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顶,像无数细小的催命符。陆沉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规律的节奏:"现在有两条路。"
"一是按原计划去长白山,但可能落入圈套。"我接话,"二是去医院救蒋楠,但会打草惊蛇。"
苏浩宇突然掏出三枚铜钱卜卦,铜钱落地后呈品字形:"卦象显示'泽水困',宜暗度陈仓。"
"分头行动。"陆沉做出决断,"我和阿易去医院,你们俩继续往长白山方向做样子。"
凌巧刚要反对,苏浩宇按住她:"听我说完!蒋为民用的禁术有个致命弱点——"他压低声音,"朔望之夜换血时,铜钱会有半刻钟的灵力真空期。"
我猛然醒悟:"那时候切断红绳,就能破除禁术!"
"不止。"苏浩宇从包里取出个锦囊,"这里面是破煞符,贴在孩子眉心能保他魂魄不散。"
“你刚刚说孩子都有尸斑了,还能救回来吗?”凌巧问。
“不能,保他魂魄不散还能投胎转世,魂魄不全,一般都会投畜牲道。”苏浩宇回答。
“孩子的魂魄困在里面,是很痛苦的,因为他的身体机能沉睡了,但是他的魂魄是清醒的!”陆沉补充道。
凌巧的指尖无意识地着银钉,原本灵动的眉眼笼上一层阴霾:"每月被鲜血浸染铜钱,孩子的魂魄被困在逐渐尸化的躯壳里......"她喉间像是被什么哽住,声音发颤,"这根本不是续命,是让他在阴阳夹缝里受活罪!"
苏浩宇沉默着从背包里掏出一本泛黄的《茅山术志》,翻到夹着干枯符纸的一页:"古籍记载,被'血亲借命'困住的魂魄,会在朔望之夜承受双重煎熬——身体要承受尸变侵蚀,魂魄却清醒感知每一丝痛苦。"他指了指书中用朱砂勾画的符咒,"你们看这批注,魂魄被困超过百日,连孟婆汤都无法洗净记忆。"
我盯着手机里蒋楠的照片,男孩苍白的唇角似乎还带着病弱的弧度,脖颈处的青色纹路却己蔓延至耳后:"也就是说,如果明天十五不破除禁术,蒋楠就算保住魂魄,下辈子也要带着这辈子的痛苦轮回?"
"比这更糟。"陆沉突然开口,指腹无意识地着方向盘上的裂纹,"聚阴之地养尸,一旦借命满三年,尸体会彻底失去控制。蒋楠的魂魄会被阴气吞噬,变成只能听从施术者命令的行尸。"他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到那时,蒋为民后悔己经来不及了,他救不了他儿子,而且是在亲手养出一个怪物。"
苏浩宇从背包夹层取出个青铜罗盘,盘面刻满密密麻麻的星轨,"子时阴气最重,现在贸然行动,不仅破不了阵,还会惊动蒋为民。"他转动罗盘,指针突然剧烈震颤,"而且你们看,医院方向的阴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说明禁术己经开始预热。"
我翻开《鉴鬼录》的折页,血字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光:"这里写着,施术者在换血前会设下三重结界。我们得先找到结界入口......"
"结界入口需要确定。"陆沉启动车子,车灯刺破雨幕,"目前看顶楼的风水布局呈'三阴锁阳'之势,那里就是'三才锁魂阵'的阵眼。"他转头看向我,"阿易,还要辛苦你再用一次纸人替身,这个要路人,去查看一下医院的结构,确定一下。”
“嗯!知道的!”随后我就抛出了西个纸人,瞬间消失在雨幕里。
苏浩宇突然问:“那我们要一起行动吗?”
“不行,我们必须分开行动,按照原计划,我们现在回家,必须带好必要的装备!”陆沉的话不容反驳。
凌巧己经将银钉全部缠上朱砂线,利落的动作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转头看向苏浩宇,眼神里难得有了郑重,"你说过,破除禁术时施术者会遭到反噬。蒋为民......还有救吗?"
车内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雨刮器规律的摆动声。许久,苏浩宇将《茅山术志》塞进凌巧怀里,指着某段用金粉标注的文字:"记载说,若施术者真心忏悔,在禁术破除瞬间以自身精血为引......"他合上书本,声音轻得像在叹息,"但用禁术的人,又有几个愿意放下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