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的轰鸣中,九头蛇柏的藤蔓如黑色潮水般从石壁裂缝中喷涌而出。那些藤蔓足有水桶粗细,表面布满紫黑相间的鳞片状凸起,每道凸起间都渗出粘稠的黑液,在地上蜿蜒成扭曲的符咒。李娇的逆鳞剑刚劈中最近的藤蔓,剑刃便传来刺骨的寒意——被斩断的断口处,竟长出密密麻麻的尖牙,反向咬住了剑身。
“闭眼!别看藤蔓的花纹!”张启山的嘶吼被淹没在藤蔓摩擦的沙沙声中。众人这才惊觉,每根藤蔓表面的鳞纹都在缓缓游动,拼凑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那些人脸或哭或笑,有的眼眶里还嵌着未完全腐烂的眼球,随着藤蔓的摆动,眼球在黏液里诡异地转动。胖子被藤蔓缠住脚踝,他低头的瞬间,正对上藤蔓表面一张咧到耳根的嘴,腐烂的舌头突然卷住他的脖颈。
解雨臣的银丝在藤蔓面前如同脆弱的蛛丝,被轻易扯断。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石壁,却发现整面墙都在蠕动——无数细小的藤蔓正从石缝里钻出,像头发般缠住他的西肢。那些藤蔓顶端开着猩红的花苞,花苞突然绽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倒刺,刺尖上滴落的毒液腐蚀着他的衣料,发出“滋滋”声响。
陈生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地抽搐,寄生在他体内的尸蟞王似乎受到九头蛇柏的召唤,在他皮肤下疯狂游走。他脖颈的皮肤高高隆起,一条手臂粗细的凸起从锁骨处蜿蜒至下巴,突然“噗”地破开皮肤,钻出一只浑身沾着血肉的巨型尸蟞。那尸蟞背壳上的九门徽记泛着妖异的红光,大颚一张,竟喷出黑色雾气。
“屏住呼吸!这雾...”李娇的警告尚未说完,张启山己被雾气笼罩。他的青铜徽章发出微弱的光芒,却在接触雾气的瞬间黯淡下去。考古队长的瞳孔蒙上一层白翳,机械地举起罗盘碎片刺向自己的心脏。千钧一发之际,李娇挥剑斩断他手中的碎片,剑刃擦过张启山的咽喉,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血珠滴落在地,竟引得周围的藤蔓疯狂扭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恶兽。
墓室顶部的血雨不知何时变成了墨绿色的汁液,落在九头蛇柏的藤蔓上,催生出更多分枝。这些新长出的藤蔓顶端不再是花苞,而是一颗颗腐烂的头颅。那些头颅有的皮肉尽褪,露出森白的颅骨;有的还挂着半片脸皮,在汁液的浸泡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头颅的嘴一张一合,发出含混不清的吟唱:“血祭开,幽冥启,九门魂,归故里...”
老刀疤的身体突然如炮弹般撞向李娇,被寄生后的他力大无穷,将她狠狠压在石壁上。李娇的逆鳞剑脱手飞出,剑柄上的人眼球在碰撞中滚落,每颗眼球落地后都长出细小的藤蔓,缠住她的脚踝。老刀疤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远处石棺上的青铜匣,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毁了...那个...”
还未等李娇反应,九头蛇柏的藤蔓己将老刀疤卷上半空。无数细小的吸盘从藤蔓表面钻出,深深扎进他的皮肤,瞬间将他抽成一具干瘪的人皮。人皮在藤蔓间飘荡,最后被卷进一株巨型花苞。花苞剧烈膨胀,“砰”地炸开,从中飞出密密麻麻的黑色飞虫。这些飞虫翅膀上印着九门的图腾,所到之处,石壁被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胖子的身体己经肿成原来的两倍大,寄生在他体内的东西即将破体而出。他绝望地望向李娇,脖颈处的皮肤裂开巨大的口子,一只布满鳞片的爪子缓缓探出。李娇握紧从地上捡起的洛阳铲,却发现铲头的幽蓝火焰早己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暗红的锈迹,像是被血浸泡多年。当她挥铲砍向缠住胖子的藤蔓时,洛阳铲竟被藤蔓上的尖牙咬成两截。
解雨臣被藤蔓吊在半空,银丝勒进他的手腕,鲜血滴落之处,藤蔓疯狂生长。他强忍着剧痛展开残破的折扇,扇面上残留的符咒突然燃起。然而火焰刚起,便被藤蔓顶端喷出的黏液浇灭。那些黏液接触皮肤后,竟开始吞噬他的血肉,露出森森白骨。解雨臣的惨叫声中,李娇看见他背后的藤蔓正缓缓长成一张人脸——那是解家己故家主的面容,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
石棺上的青铜匣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匣子缝隙渗出的不再是金属光泽的液体,而是腥臭的脓血。九具石棺中的尸体同时睁开眼,他们胸口的九门器物光芒大盛,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咒文阵。咒文阵的中心,九头蛇柏的主根破土而出,那是一条足有十丈长的巨型藤蔓,表面布满人脸状的凸起,每张人脸都在痛苦地扭曲。
“那是九头蛇柏的本体!”李娇的声音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藤蔓轰鸣中。她望着手中残破的洛阳铲,又看向远处的逆鳞剑——剑身己经被藤蔓上的尖牙啃得千疮百孔,剑柄上的人眼球只剩下最后一颗。那颗眼球突然流下血泪,泪水在地上汇成箭头,指向青铜匣的方向。
张启山不知何时恢复了神志,他的脖颈处布满触目惊心的抓痕,手里紧握着半块破碎的罗盘。“九门古籍记载,九头蛇柏守护着西周大墓的‘地脉之眼’,而青铜匣里...”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尖啸打断。墓室最深处,血俑拖着锁链缓缓走来,它手中的青铜剑上,九颗人眼球同时转向李娇,剑身上的咒文在脓血的浸泡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九头蛇柏的主根突然发动攻击,巨大的藤蔓如鞭子般抽向众人。李娇险之又险地躲过,却见胖子被藤蔓贯穿身体,整个人被钉在石壁上。他的身体开始融化,与藤蔓融为一体,皮肤下的寄生怪物终于完全钻出——那是一只半人半虫的怪物,背壳上的九门徽记与血俑剑上的咒文完美契合。
解雨臣的银丝突然自发缠上他的脖颈,化作绞索。他绝望地看向李娇,嘴唇微动,似乎在说着什么。李娇拼命想要靠近,却被无数藤蔓阻拦。下一秒,解雨臣的身体被银丝绞成碎片,血肉飞溅间,他的银丝竟飞向青铜匣,缠住了匣子的锁扣。
“原来如此...”李娇握紧最后一颗人眼球,九门守护印记在皮肤上灼烧般疼痛。她终于明白,九头蛇柏、血俑、青铜匣,还有那些被寄生的伙伴,都是这场千年血祭的一环。而现在,她必须毁掉青铜匣,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当李娇冲向青铜匣的瞬间,九头蛇柏的所有藤蔓同时发动攻击。她挥舞着残破的逆鳞剑,剑身上的咒文与藤蔓上的人脸产生共鸣,每斩断一根藤蔓,就有更多的藤蔓从伤口处涌出。血雨、脓血、腐肉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墓室,李娇的身上布满伤口,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袍。
终于,她冲到了青铜匣前。匣盖缓缓打开,里面躺着的不是宝物,而是一颗跳动的心脏。那心脏表面布满九门的符咒,每跳动一次,就有黑色的雾气从匣子中溢出。李娇握紧最后一颗人眼球,将其狠狠砸向心脏。眼球碎裂的瞬间,整个墓室剧烈震动,九头蛇柏发出震天的怒吼,所有的藤蔓开始疯狂收缩,将众人死死缠住。
在窒息的剧痛中,李娇看见九具石棺中的尸体站了起来,他们胸口的九门器物飞向心脏,与心脏融为一体。而血俑举起青铜剑,剑尖指向她的心脏。墓室开始坍塌,巨石纷纷落下,九头蛇柏的藤蔓却越缠越紧。李娇知道,这或许就是她的结局,但在意识消散前,她握紧了手中残留的逆鳞剑——九门的传承,真的要在此终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