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深吸一口气,面向秦始皇,先跪下行礼,扶苏缓缓起身,目光坚定地迎上嬴政锐利的眼神。
他深知,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将决定大秦的未来走向。
“父皇,儿臣此次冒险回京,实因发现两件足以动摇国本之事。”
扶苏从袖中取出竹筒,双手呈上,
“其一,徐福所献仙丹,实为剧毒之物。”
嬴政眉头一皱,接过竹筒。展开绢布,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各种矿物成分,还有几幅前所未见的图表。
“这是...”
“这是仙丹的成分分析。”扶苏指着图表解释,
“其中含有大量水银、铅等剧毒物质。长期服用,轻则神志不清,重则...”
他顿了顿,“暴毙而亡。”
烛火跳动,映照出嬴政阴晴不定的面容。
蒙毅在一旁屏住呼吸,殿内空气仿佛凝固。
“你如何得知这些?”嬴政声音低沉。
扶苏早有准备:“儿臣在上郡偶遇一位西域方士,精通验毒之术。这些图表,便是他用特殊方法测得。”
他上前一步,又取出一张图纸:
“其二,儿臣发现赵高与六国余孽暗中勾结,意图在父皇东巡时发动叛乱。”
嬴政瞳孔骤缩。
图纸上清晰标注着各处伏兵地点,甚至还有赵高与叛军准备如何行动的一些计划。
“这些情报...”
“来自儿臣安插在赵高府中的眼线,以及其他渠道的侦察。”扶苏沉声道,“儿臣还带来了应对之策。”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上面详细记载着这一年来,他在上郡创新实施的改革军制、创新高炉炼铁、推广新式农具、垦荒种粮等强国之策。
嬴政的目光在扶苏递过来的竹简上阅读,上郡这一年来的这些前所未见的变化,让他心中震撼不己,眼中的震惊渐渐化为深思。
突然,他猛地抬头:“吾儿,你终究长大了!懂得了朕的苦心。”
扶苏心头一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首视嬴政双眼:“父皇,儿臣经过这几年在上郡沉淀,才终于明白您的苦心。
我一定向您学习,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面;作为皇子,更要站在民族发展的高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嬴政的手指缓缓着竹简上“高炉炼铁图谱”的墨迹,突然屈指敲在标注着“日产铁器三百斤”的数据上:“墨家的机关术?”
“不止。”扶苏向前半步,袖中滑出一块青铜齿轮,“农具改良问计农家,炼钢术得法家刑徒工匠献策,就连这齿轮——”
他指尖轻转,金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是儿臣与墨者、阴阳家弟子共同研造。”
嬴政眼中精光暴涨。他忽然抓起案上蒙毅记录的《谏逐客书》竹简,与扶苏的图纸并置:
“当年李斯说‘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你如今倒真懂了。”
“儿臣曾误以为仁政只在儒经。”扶苏深深跪拜,玄色衣袂铺展如鹰翼,
“而今方知,治世当如父皇,铸十二金人——熔六国刀兵为华夏脊梁!”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骤然而至。嬴政突然大笑,甩袖震落满案灯花:
“好个‘熔六国刀兵’!那你说说,如何为万世开太平?”
扶苏霍然抬头,眼中映着跃动的烛火:
“其一,收百家之学设‘天工院’,凡利国者皆可为用;
其二,改军功爵制为‘功绩考成’,耕战、匠造、治水皆可晋身;
其三...”
他展开最后一卷竹简,赫然是标满红线的西域地图,“儿臣请重建周室稷下学宫——不过这次,我们要让匈奴质子来学秦语!”
嬴政的指尖停在河西走廊的位置,忽然抓起朱砂笔狠狠划向葱岭:
“不够远。”他龙袍翻卷如乌云压城,
“既然要为生民立命,就把驰道修到昆仑山去!让后世子孙记住——”
父子俩的声音在雷声中重合:“凡日月所照,皆为秦土!”
蒙毅看着眼前秦始皇与扶苏父子俩的对答,心中感慨万分,当初扶苏被贬上郡,众人都以为是被秦始皇嫌弃,谁知却是秦始皇的有心栽培。
扶苏经过这几年的沉淀,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蜕变,理解了秦始皇的心胸与愿景,
树立了要站在民族发展的高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人生目标,并且愿意为之而努力奋斗……
嬴政坐回座位,目光落在扶苏腰间悬着的一个青铜匣子上:“你方才说仙丹有毒——证据何在?”
扶苏解下铜匣,指尖在机关处一按,“咔嗒”声中展开三层暗格。
最上层躺着一颗猩红丹丸,中层排列着薄如蝉翼的玉片,下层则是盛着透明液体的水晶瓶。
“请父皇观此。”
他拈起玉片对着烛火,丹丸在玉片上投下诡异的青影,“此乃儿臣用西域水晶磨制的‘显微玉鉴’,可放大百倍。”
秦始皇俯身细看,赫然见玉片上布满蠕动的黑点,丹丸表面竟有蛛网般的裂纹渗出紫黑汁液。
“这是什么意思呢?”秦始皇问道。
“这些黑色的东西,便是对人身体有害的物质,长期食用,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扶苏说道。
“不止如此。”扶苏将水晶瓶液体滴在丹丸上,液体瞬间沸腾变黑,“此乃儿臣从巴蜀提炼的‘验毒露’,遇水银即变色。”
“哦?”秦始皇眯起眼睛,“这些都只是你说的,可有其他更简单的方法?并且这丹也是你找的,质量如何不清楚,你知道赵高提供给朕的,可都不会外流的。”
扶苏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阳光下闪着冷光:
“父皇,赵高提供给您的仙丹,儿臣确实没有,所以您可以用银针试丹,有没有毒,应该很好辨别...”
“好啊!”秦始皇笑着说道,“寡人记得以前有人提议用银针验毒,可赵高却说银针岂能验仙家之物?看来赵高也是害怕呀?”
“蒙毅,你去寻银针过来,仙丹,寡人身上带有。”秦始皇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仙丹,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现在就试试。”
扶苏从秦始皇手中接过玉瓶,倒出一粒朱红色丹丸。又接过蒙毅递过来的银针,缓缓插入丹中,殿内静得能听见针落之声。
三个呼吸后,银针抽出——
原本银白的针身己漆黑如墨。
“陛下请看!”扶苏高举银针,“银器遇毒则黑,此乃天地至理!”
秦始皇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色阴晴不定。
“父皇!”扶苏乘胜追击,“还可以再试一法。”
不等秦始皇回应,他便请蒙毅从外面找来两只活鸡,不一会,蒙毅立即提着两只活鸡进来。
扶苏将刚才用银镇试过的丹丸研碎,拌入粟米,喂给其中一只,另一只则喂普通米粒。
半炷香后,只见食丹之鸡开始扑腾翅膀,发出凄厉鸣叫,随后口吐白沫,抽搐而亡。
另一只却安然无恙。
秦始皇面色铁青,手指死死扣住座椅的扶手。
突然,秦始皇猛地首起身,袖中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赵高、徐福,你们竟敢......”
“父皇!”扶苏单膝跪地,
“臣曾暗访几人,发现所有服丹方士皆有异状——赵高脱发,胡亥癫狂,就连徐仙师自己也指节溃烂!此非仙药,实乃穿肠毒药!”
秦始皇沉默良久,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却透着苍凉:“好一个长生不老!好一个蓬莱仙丹!”
扶苏忽然跪地叩首:“请父皇明天假称不适,宣徐福炼丹——儿臣有计可令赵高自现原形!”
【本章悬念】:突然,秦始皇嬴政猛地一拍案几,那力道之大,案几上的竹简被震得“哗啦”作响,在寂静空旷的宫殿里,这声音格外刺耳,仿佛是命运敲响的警钟。
“好!好!好!”秦始皇嬴政连喊三声,可那眼中闪烁的寒光,却让蒙毅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他太了解皇帝了,这看似畅快的叫好声里,实则藏着无尽的杀意与疯狂。
还没等蒙毅反应过来,秦始皇嬴政一把抓起案上那枚猩红的丹丸。
这丹丸色泽艳丽得有些诡异,在昏暗的宫殿里,竟隐隐透着一股妖异的红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秦始皇嬴政拇指用力一碾,丹粉簌簌落下,如同散落的毒粉,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突然,秦始皇嬴政将沾满丹灰的指尖往唇边一抹,那动作迅速而决绝,仿佛是被什么邪物附身一般。
瞬间,他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同一张被抽干了血色的白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案几上。他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龙椅的扶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