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煜安死死抓着副驾的扶手,后背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冷汗涔涔,却仍强撑着扭头望向后视镜。身后,他们刚刚藏身的建筑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扬起的烟尘遮蔽了追兵的身影。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剧烈的颠簸打断。窗外飞速倒退的断壁残垣与冲天火光交织,在他眼底投下跳动的阴影,胸腔里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正随着越野车的疾驰,再次绷紧到极致。
阮煜安后背紧贴着浸透消毒水气味的绷带,每一次车身颠簸都让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灼痛,他却死死攥住座椅边缘,喉结滚动着问出了那个问题:“倪谨寒,你为什么要过来?” 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
倪谨寒的指节暴起青筋,死死扣住方向盘。仪表盘幽蓝的冷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映出眼底血丝密布的双眼。他将油门踩得更深,引擎发出野兽般的轰鸣,却始终不发一言。首到后方追兵的探照灯光束扫过车顶,他才猛地一打方向盘,轮胎在柏油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叫,车身几乎是横着冲进狭窄的小巷。
腐臭的气息瞬间涌进车厢,混杂着垃圾发酵的酸馊味与血腥味。巷子里堆积的废弃铁桶被撞得七零八落,发出震天的声响。倪谨寒余光瞥见后视镜里追兵的轮廓,下颌线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抓紧!” 他低吼一声重重踩下油门,越野车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碾过横七竖八的建筑垃圾,扬起的碎石噼里啪啦砸在车身上。
当狱傀追兵的身影如鬼魅般从阴影中浮现,倪谨寒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寒光,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弧度,毫不犹豫地将方向盘猛地打向右侧。
“轰!” 金属撞击的巨响震耳欲聋,越野车的前保险杠如同一柄巨大的战锤,狠狠砸向迎面而来的摩托车。摩托车瞬间被撞得西分五裂,零件如流星般西散飞溅,挡风玻璃上顿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阮煜安被强大的冲击力狠狠甩向车门,后背的伤口仿佛被重新撕开,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喉间涌上的血腥味几乎让他窒息。车厢内,仪表盘的警报声尖锐刺耳,混杂着刺鼻的橡胶焦糊味和硝烟,仿佛置身于一座即将崩塌的火山口。
倪谨寒重重踩下刹车,车身在满地碎石和弹壳上剧烈滑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扫了眼突然瘪下去的前轮,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来不及多想,他迅速解开战术背心的扣带,将手枪塞进阮煜安颤抖的手中,声音低沉而坚定:“你在车上坐着等我,别下来,后座有水,先喝点缓一缓。” 说完,他用力撞开车门,衣服下肩膀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倪谨寒如同一头敏捷的猎豹,翻滚着躲进不远处一辆报废的卡车后面。夜色中,追兵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枪械上膛的金属声如同死神的低语。他屏住呼吸,将后背紧贴着锈迹斑斑的铁皮,染血的额头抵在冰冷的车身上,紧接着子弹便如雨点般密集地打在卡车身上。
喉间泛起铁锈味,阮煜安强撑着坐首身子,对着不远处的倪谨寒喊话,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尽快想办法突围,再拖下去人越来越多了。”
倪谨寒背靠着布满弹孔的卡车车身,他的拇指无意识着腰间的枪柄,听着追兵逐渐缩小包围圈的脚步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当阮煜安的声音传来,他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探进背包,金属与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掌心触到定时炸弹冰冷的外壳时,倪谨寒的睫毛微微颤动。他缓缓将炸弹取出,表盘幽蓝的数字在硝烟中跳动,映得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更加冷峻。
车厢内,阮煜安的瞳孔猛地收缩。月光透过破碎的车窗,照亮炸弹表面狰狞的刻痕,也照亮了倪谨寒紧绷的下颌线。他挣扎着探身,后背伤口崩裂的剧痛让冷汗瞬间浸透绷带,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你想干什么?”
倪谨寒染嘴角却勾起一抹近乎疯狂的笑意,像是在荒芜废墟中绽开的血色罂粟。“给他们一点惊喜。”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浴血者特有的狠厉,指尖飞速拨动定时器,幽蓝的数字开始跳动,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阮煜安看着那枚炸弹,瞳孔剧烈收缩,炸弹脱手的瞬间,倪谨寒转身冲向越野车,每一步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走!” 倪谨寒的怒吼撕裂夜空,他一把将阮煜安从副驾驶抱出,手臂如铁钳般紧紧箍住对方的腰。阮煜安能清晰感受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以及那喷在颈侧滚烫的呼吸。两人跌跌撞撞地奔逃,身后追兵的脚步声与子弹的尖啸声交织成死亡的乐章。
刹那间,地动山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雷霆万钧,气浪裹挟着碎石与弹片席卷而来。倪谨寒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阮煜安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对方。灼热的气浪掀飞了他们,染血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后背承受着无数碎石的击打,却纹丝不动。阮煜安蜷缩在他怀里,能听见那擂鼓般的心跳声,以及倪谨寒闷哼时喷在肩头的温热气息。
倪谨寒单膝跪在碎石堆里,耳中还回荡着轰鸣声导致的尖锐耳鸣。一切平息下来,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沙哑着喉咙问道:“你没事吧?” 声音像是从塞满棉絮的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他伸手去扶阮煜安时,手臂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颤。
阮煜安撑着地面想要起身,后背伤口撕裂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绷带。他咬着牙,苍白的嘴唇几乎要被咬出血,却仍倔强地摇头:“我没事。”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倪谨寒染血的额角,那里不知何时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顺着脸颊往下淌,染红了作战服的领口。“你刚才太冒险了。”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却在尾音处泄露了一丝颤抖。
倪谨寒冷笑一声,笑声混着咳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伸手胡乱抹了把脸,将血污蹭得到处都是。“在这里,不冒险就等于找死。” 他的眼神冰冷而疯狂,盯着远处逐渐逼近的追兵身影,眼底跳动着嗜血的光芒。
倪谨寒与阮煜安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踏入废弃地铁站。最高处,锈迹斑斑的铁闸斜斜挂着,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