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阮煜安的讲述,屋内的气氛愈发凝重。阮墨隐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刺破皮肤渗出的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却浑然不觉。当听到 “阮砚辞”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时,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仿佛被雷击中。
倪谨寒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将阮煜安搂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给予他力量。他的目光落在阮墨隐扭曲的脸上,心中涌起一阵酸涩。作战服下的心脏跳动得愈发剧烈,为这错综复杂的身世感到震惊,更为眼前两人背负的痛苦而心疼。
“那时候妈怕惹来麻烦,顺手就借用了池砺的姓氏,让哥改名叫池沐,这是我在国际刑警第一次用哥的号发现的。”阮煜安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
阮墨隐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的泪水,混着血珠,滴落在手背。而倪谨寒则低头亲吻着阮煜安的发顶,无声地安慰着这个满身伤痕的爱人。
“父亲呢,哥应该也知道吧?哥知道的,你绝对也知道。” 阮墨隐的声音像是从深渊里传来,沙哑而又充满了绝望与不甘,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颤抖。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阮煜安,那眼神中既有渴望真相的急切,又有害怕面对现实的恐惧。
阮煜安靠在倪谨寒怀中,整个人显得无比虚弱,听到阮墨隐的质问,他苦涩地勾了勾唇,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更是为这笑容增添了几分凄然。“墨隐,你以为我布置这么大一个局,除了引你出来还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微弱而又疲惫,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不是傻子,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倪谨寒紧紧搂着阮煜安,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心疼,手臂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将阮煜安从痛苦的回忆和残酷的现实中拯救出来。
“卫戟知道我们那名义上的父亲是谁,他的手机里有妈设的防火墙,我攻不破……” 阮煜安继续说道,回忆起往事,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我那一次昏迷快成植物人的时候卫戟就给我们名义上的父亲发了消息,那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他顿了顿,剧烈地咳嗽起来,“我现在的情况远比上一次还要危急,那人跟妈之间应该还有什么……”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痛,“不然你以为我干嘛每次都要以身涉险?不过全是为了引他出来罢了。”
阮墨隐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撞得向后翻倒,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拳头紧紧地攥起,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似乎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情绪。“所以这就是你不顾自己性命的理由?” 他的声音带着愤怒与无奈,“你明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
“至于我布置的这个局还有没有其他的后续,我实话实说,没有了。” 阮煜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我最终的目的就是引出我们名义上的父亲。”
“你们母亲是隐世家族阮家的人,阮家又是排名第二的大家族,你们父亲会不会也是隐世家族的人?” 倪谨寒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阮煜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喉间涌上的腥甜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鲜红的血沫溅落在苍白的手背上。“不会。”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
阮煜安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如果是大家族的人,” 他喘息着继续说道,“那为什么阮家不知道这件事?阮家如果知道,为什么还会发生内乱?” 他的目光扫过阮墨隐僵硬的背影,又转向倪谨寒震惊的脸庞,“内乱的时候,母亲带着哥哥跑出来,我们那名义上的父亲为什么没有出现?”
阮墨隐的双眼布满血丝,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被阮煜安的话语堵在了喉咙里。“我们那时候才三个月大,” 阮煜安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这说明父亲和母亲分开的时间并不长。一个能让阮家独生女未婚生子的男人,如果真是隐世家族的人,怎么会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
倪谨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是啊,如果阮母真的是阮家的独生女,那么她当年带着襁褓中的孩子逃亡时,该是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那人为什么不出现呢?他握紧了阮煜安的手,却触碰到一片冰凉的汗水,那是疼痛与虚弱交织的证明。
“唯一的可能,” 阮煜安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就是他没有能力保护我们。” 这句话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砸在三人之间,激起了无声的涟漪。
“这次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阮煜安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管,尾音带着难以察觉的疲惫。他强撑着抬起眼皮,目光落在阮墨隐身上。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眸子,此刻蒙着层浑浊的水雾,映出对面人摇摇欲坠的身影。
阮墨隐瘫坐在墙角的椅子上,黑色风衣皱成一团,他的手指深深抠进扶手,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青筋在皮肤下凸起,如同盘踞的毒蛇。“呵...... 这盘棋可真大啊。” 他突然笑出声,笑声破碎而苍凉,惊得梁上的尘埃簌簌落下,“所有人都被你算计了进去。”
“凌烟给我打电话说你冒险做手术,包括我今早赶过来,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里,对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翻涌着看不懂的情绪,“只有这样,假象才更加逼真,我们那名义上的父亲才会相信,对吧!”
倪谨寒的手臂下意识收紧,将怀中的人护得更紧。他能清晰感受到阮煜安身体的颤抖,他的心脏揪成一团,看着阮墨隐通红的眼眶和阮煜安沉默的侧脸,喉间泛起一阵酸涩。
“你布这么大的局,到头来将所有人想要的结果都给到了。” 阮墨隐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令人心碎的哽咽,他缓缓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与病床上的阮煜安平视,“唯独将你自己弄了一身伤。哥......” 滚烫的泪水砸在阮煜安的手背。
“如果我没猜错,你没给自己留一丝一毫的退路,对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划破了阮煜安最后的伪装。阮煜安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阖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所有情绪都锁进黑暗里。倪谨寒低头,额头抵着爱人的发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抵不过胸腔里翻涌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