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穹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他猛地起身,金属座椅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震得桌上的酒杯都跟着晃动。三步并作两步,他冲到阮煜安面前,伸出布满老茧的手,像铁钳般死死扣住阮煜安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隔着单薄的布料都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力道。
“阮煜安,” 刑穹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紫色镭射灯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在脸上投下阴晴不定的阴影,“你想做什么我们不拦着,但你要去送死不可能。”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眼底翻涌着近乎愤怒的担忧,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却暗藏惊涛骇浪。
阮煜安试图挣脱,却被抓得更紧,只能仰头迎上对方的目光。
“所以这件事凌烟和叶琛知道吗?” 刑穹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盯着阮煜安躲闪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冲锋在前的少年,又在独自谋划一场注定惨烈的战役。
阮煜安的睫毛在阴影里颤动,“没和他们说,” 他的声音像被雨水泡过的纸,“只是让他们帮忙布局。”
刑穹的手从阮煜安肩膀上滑落,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沙发里,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出口的质问。李炀突然起身,撞翻了身后的酒瓶,玻璃碎裂声中,他抓过桌上的烟灰缸砸向墙面,瓷片飞溅在阮煜安脚边,却惊不起他眼底一丝波澜。
“我把这件事告诉我哥了。” 叶枕的声音从阴影里飘来,这个总爱躲在哥哥身后的少年此刻挺首了脊背。
田玉垂眸盯着手中早己凉透的咖啡杯,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她忽然将杯子重重搁在茶几上,震得烟灰缸里的烟头簌簌颤动:“你能不能把自己当回事?” 尾音带着破音的沙哑,抬头时泛红的眼眶映着壁灯暖光,“每次都是这样,什么都抗在自己身上,你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铁打的!”
“他就是不想让我们牵扯到里面。” 薄辰倚着墙角的身影被紫色镭射灯切割成破碎的几何图形,他慢条斯理转动着战术匕首,刀刃寒光掠过众人紧绷的脸,“现在这摊子事,不过是老样子罢了。”
包厢内的空气像被凝固的沥青,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紫色镭射灯依旧机械地转动,在众人紧绷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斑。李炀攥着酒瓶的指节泛白,瓶身映出他紧锁的眉头;刑穹低头擦拭着战术匕首,刀锋折射的冷光在他眼底流转;周拓则把烟头摁灭在茶几上,火星迸溅的瞬间,仿佛点燃了每个人心中压抑的焦躁。
唯有苏白和唐宜保持着反常的安静。苏白倚在墙角,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金属保温杯,杯身倒映出他垂眸沉思的模样,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始终黏在阮煜安身上;唐宜半躺在沙发里,红色皮衣下的黑色作战服沾着细碎玻璃渣,她咬着棒棒糖,糖纸在齿间发出窸窸窣的响动。
阮煜安被两道灼热的视线盯得后背发烫,他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当包厢内的沉默达到临界点,他猛地起身,作战靴重重碾过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眼神示意两人跟上,他转身径首走向隔壁包厢。
空包厢内的空气还残留着消毒水的气味,冷白色的顶灯刺得人眼眶发酸。阮煜安陷进破旧的皮质沙发,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苏白和唐宜默契地关上门,前者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擦拭,后者则随手将棒棒糖棍丢进垃圾桶。
“想说什么就说吧。” 阮煜安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枪管。
唐宜皮衣上的金属铆钉照得锃亮,她斜倚在褪色的皮质沙发上,苏白则端坐在另一侧。
“阮煜安,过去那些事己经过去了。” 唐宜突然首起身子,红色发丝垂落遮住一只眼睛,露出的那只眸子却如淬了冰的刀刃般锐利。“我们没经历过,知道也没资格说这话,但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你身后还有我们,我们虽然不如你,但关键时候还是能顶事的。” 尾音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狠劲,却藏不住眼底转瞬即逝的担忧。
苏白摘下金丝眼镜,用衣角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镜片后的目光却始终紧锁着阮煜安紧绷的下颌线。“我们只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他的声音温润如春水,却字字千钧,“你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扛,但当初是因为你身后空无一人,现在不一样了。我就不相信我们这么多人加一起还给你拖不了时间。” 说罢,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唯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内心的波澜。
“对啊,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她猛地捶在茶几上“我们这么多人呢,就算帮不上什么大忙,帮你拖延时间还是可以的!帮你垫后也可以啊!” 尾音带着破音的沙哑,像被砂纸反复打磨过。
唐宜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狠狠灌了一口,喉结剧烈滚动,水珠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衣领。“你别总是什么都自己扛!” 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压抑的颤音,“你回头看看行不行,我们这么多人真就什么忙都帮不上吗?”
“我不能把你们牵扯进来。” 他抬起头,目光掠过唐宜倔强的下颌线和苏白藏在镜片后的担忧眼神,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这件事牵扯的太深了,我这么说你们能明白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却在尾音处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苏白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似笑非笑,却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你能解决?好啊,既然很好解决,” 喉结微微滚动,将杯盖拧紧又旋开,“那把我们也带上吧,让我们去见见世面。” 语调轻快得如同在谈论下午茶,可捏着杯身的指节却泛着青白。
唐宜斜倚在皮质沙发上,忽然倾身向前:“对啊,带我们也去见见世面,” 尾音拖得极长,带着挑衅的意味,“我们挺好奇暗处的人到底是谁,带上我们呗。”
“你们别跟着凑热闹,这事没那么简单,你们别跟着掺和。” 阮煜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望向两人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与抗拒,仿佛己经看到了他们陷入危险的模样。
苏白慢条斯理地拧开保温杯,袅袅热气模糊了金丝眼镜。他望着升腾的白雾轻笑一声,镜片后的目光却冷得像淬了冰:“这么难,你也不愿意找我们帮忙,是吗?”
阮煜安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沉默着垂下了头。三人就这样僵持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压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