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悄然指向十二点,倪谨寒合上笔记本电脑。“去吃饭吧。” 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疲惫,众人鱼贯而出,唯有宋闻璟留了下来,待最后一个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道:“所以这件事是你和阮煜安谁的主意?”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倪谨寒瞬间僵硬的肩膀,“这场局不像你的风格,也不像他的风格,反而像是你们两个的结合,半柔半刚。”
听到宋闻璟的追问,倪谨寒的手指突然掐进掌心,指甲在皮肤表面留下月牙形的白痕,像是要把某种翻涌的情绪硬生生按回去:“他想的,一开始不是这个计划,后面他改了才成这样。” 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
宋闻璟歪头盯着倪谨寒绷紧的下颌线,“为什么?他可不像是容易改变决定的人。”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倪谨寒周身紧绷的弦,还未等宋闻璟做出反应,倪谨寒的手掌己经裹挟着风声落在他脑门上。
“不会说话就把嘴捐给有需要的人。” 倪谨寒收回手,别过脸不去看宋闻璟惊愕的表情。
宋闻璟捂着发红的脑门,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倪谨寒,后者此刻正烦躁地扯开衣服领口,脖颈处暴起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你打我做什么?我实话实说也有错了?” 他的质问让空气瞬间凝固。
倪谨寒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双手背在身后,就那么盯着宋闻璟,许久,才轻声开口:“你觉得我和他正常吗?”
他瞪大的瞳孔里映着倪谨寒紧绷的下颌线,喉结剧烈滚动着,像是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你...... 你们......”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什么时候?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弄个假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声音里带着破碎的颤音,完全失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倪谨寒他垂眸盯着自己交握的手,也没瞒着,“就这样,”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抹笑,“我喜欢他,首接和他坦白了。” 说到这里,他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开始他拒绝了,后面不知道是谁给他说了什么,他就突然转变接受我了。”
倪谨寒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继续说道:“至于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多到不知道怎么说,总结一下大概就是挺苦的。”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心疼。
宋闻璟听完,呆愣在原地,脑海中不断闪过两人相处的画面,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的一切与记忆中的他们联系起来。他张了张嘴,无数问题卡在喉咙里,最终却只是无奈的道了一句:“你们开心就好。”
倪谨寒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宋闻璟的喉结上下滚动,目光在倪谨寒身上游移不定,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记忆里阮煜安总是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周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而倪谨寒向来沉稳内敛,处事周全。此刻将这两人与 “断袖” 二字联系在一起,实在太过颠覆认知。但确认了自己心里的猜想,宋闻璟也没多留,起身首接离开了。
倪谨寒静静坐在沙发上,等宋闻璟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拉开抽屉,他取出那张泛黄的照片,指腹轻轻抚过照片表面。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明媚,眉眼弯弯,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站在盛开的樱花树下。
倪谨寒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而复杂,有痛苦、有怀念,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低声呢喃的话语中充满了挣扎与决绝:“倪屹上钩后我要单独留下他替你报仇吗......”
时光踩着晨昏的节拍,在人间的掌纹里纺出细密的金线,把日子都织成了透明的蝉翼。倪谨寒指尖着钢笔的频率,在时光的静默里渐渐乱了节拍,像春雪融化时坠入深潭的细冰,明知终将沉没,却抓不住任何一缕安稳的涟漪。
收网那日,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与士兵们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紧张的战歌。倪屹被押解着经过倪谨寒面前时,脸上带着挑衅的狞笑,那笑容仿佛一把锋利的刀,首插倪谨寒的心脏。而池砺则低垂着头,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不断滴落的雨水,在地面晕染出深色的痕迹。倪谨寒站在高处,双手死死攥着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凸起,如同一条条扭曲的小蛇。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本应是胜利的喜悦,此刻却被一种莫名的恐慌所取代,那种感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他的内心愈发不安。
苏白等人交换了一个的眼神,古尧刚要开口,却被突如其来的尖锐警报声打断。刹那间,所有人的手机同时震动起来,红色的警示灯在屏幕上疯狂闪烁,如同无数只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众人。
警报声如尖锐的利爪撕扯着耳膜,指挥室内红蓝交错的警示灯疯狂闪烁,将众人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众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精心构建的防御体系,竟会在瞬间土崩瓦解。每一个人的身份都足以在全球掀起惊涛骇浪,而此刻,他们却如同待宰的羔羊,暴露在未知敌人的枪口之下。
众人僵立在原地,耳边的警报声不知何时戛然而止,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那道模糊的人影在黑屏手机上缓缓浮现。屏幕中的阮煜安被扭曲的电流光晕笼罩,身影忽明忽暗,宛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幻影。他的黑色风衣下摆轻轻晃动,却没有掀起一丝风,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当那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时,倪谨寒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呼吸瞬间停滞。“卫叔,封叔,还有在场的所有那件事参与者的长老,” 阮煜安的声音带着令人心悸的平静,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上,“我在这里很郑重的和你们说一句,对不起。”
倪谨寒的瞳孔猛地收缩,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他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刺破皮肤,渗出的鲜血顺着纹路缓缓流下,却不及他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