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太阳像个大火球,毒毒地悬在天上,日头毒得仿佛能把柏油都晒化了。林穗蹲在巷口的青石板上,百无聊赖地数着地上的蚂蚁,耳边传来油坊飘来的焦糊味,混着蝉鸣往鼻孔里钻。她眯起眼睛,望着"老周记油坊"的招牌,红漆剥落处露出底下暗褐色的木纹,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小穗啊,来尝尝新熬的骨头汤。"老板娘从油渍斑驳的围裙里抽出手,热情地招呼道。林穗定睛一看,老板娘的指甲缝里嵌着一层黄澄澄的油垢,让她心里一阵犯恶心。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结果后腰一下子撞上了三轮车斗,生锈的铁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吓得她一哆嗦。
就在这时,林穗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车斗角落,那里蜷缩着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裙摆上沾满了暗红色的酱汁,像是被什么东西泼上去的。林穗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坠楼的女孩,她的白裙子上好像也沾着类似的污渍。这相似的场景让她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这是她搬来青石巷的第七天。三个月前,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就是从这栋楼的七层坠下来的。林穗还记得在监控录像里看到的场景:老板娘举着漏勺追到后院,油花溅在水泥地上腾起白烟,像极了过年祭祖时烧化的锡箔纸。那场景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此刻回想起来,她的手心不禁冒出了冷汗。
林穗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道:"老板娘,这骨头汤是用什么熬的呀?"老板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说道:"当然是用新鲜的骨头熬的啦,你尝尝看。"林穗看着老板娘递过来的汤碗,汤面上浮着一层油花,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香味。她心里一阵发毛,借口说不饿,匆匆离开了油坊。
凌晨两点零七分,西周一片死寂,林穗正沉浸在梦乡中,却突然被一阵"滋啦"声惊醒。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摸到枕边的手机,解锁屏幕,锁屏照片是室友上周拍的街景。可此刻,照片里本该挂着"转让"招牌的店面,竟然亮着昏黄的灯。林穗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只见油锅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水面浮着七颗暗红色的枸杞,那枸杞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光。
"来尝尝啊。"一个沙哑的女声贴着窗缝渗了进来,那声音仿佛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让林穗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她惊恐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地死死攥住被角,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透过蒙着水雾的玻璃往外看去,只见老板娘佝偻着背,正往锅里倒着什么东西。铁勺搅动时带起粘稠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每滴油星子都在水泥地上烫出焦痕,像是恶魔留下的印记。
"当啷"一声,铁勺掉在了锅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老板娘突然转过身来,林穗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只见老板娘的围裙下摆渗出黑水,在地上积成个歪歪扭扭的"谢"字。林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上头顶,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裤裆己经湿了一大片,尿骚味混合着焦糊味,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就在这时,林穗的目光落在了油锅里,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只见油锅里竟然浮起了一张人脸!正是三个月前被烫伤的女孩,此刻正咧着嘴冲她笑,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林穗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她满心恐惧,心里想着: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会遇到这么恐怖的事情,我是不是惹上什么脏东西了?
林穗蜷缩在被窝里,浑身发抖,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她顶着两个黑眼圈,神情恍惚地走出了家门。路过油坊时,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不敢多看一眼。
第二天,林穗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城中村拆迁办。她在档案袋里翻找时,一张泛黄的租赁合同掉了出来。甲方签名处歪歪扭扭地写着"周秀兰",照片上的女人和老板娘有八分相似,只是眼角多出颗朱砂痣,在黑白照片里红得刺眼,仿佛是一滴凝固的血。
"她们家祖上是做油坊的。"看门大爷坐在门口,一边吐着瓜子壳,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六零年闹饥荒,把闺女献祭给了灶王爷。"大爷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闻见没?后厨天天飘着尸油味。"林穗只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的东西首往上涌。
当晚,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林穗蹲在拆迁工地,看着七口铁锅在雨中泛着磷火,那幽蓝的火光在雨幕中显得格外诡异。最末那口锅里蜷缩着一具焦尸,十指扭曲成抓握的姿势,仿佛在生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林穗颤抖着举起手电筒,焦尸突然坐起,胸腔裂开道血口,掏出个油乎乎的拨浪鼓。林穗只觉得一阵眩晕,差点昏了过去。
林穗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浑身湿透,心里充满了恐惧。她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暴雨,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焦尸的模样,久久无法入睡。
转租的火锅店开业那天,林穗被香气勾到了后巷。新老板正在剁肉馅,案板下压着本相册。林穗好奇地翻开相册,最后一页贴着七张照片:每张都是不同年代的油锅,灶台边永远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最新那张摄于三天前,女人围裙上别着枚生锈的徽章,图案是交错的铁链,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尝尝鲜!"新老板突然转身,手里端着盘血淋淋的肉饼,热情地说道。林穗刚要后退,却看见他围裙下摆——密密麻麻的脚趾头正从破洞的帆布鞋里挤出来,那些脚趾头扭曲变形,像是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扭曲过。肉饼里掉出半片指甲,内侧刻着"周秀兰"三个字。林穗只觉得一阵反胃,差点吐了出来。
林穗强忍着恶心,摇了摇头,说道:"不了,谢谢。"新老板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说道:"不吃的话,你会后悔的。"林穗吓得转身就跑,心里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奇怪?
城中村拆迁前夜,林穗摸进了废墟。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灶台,七口铁锅正在渗血,那血水流淌在灶台上,汇聚成一个诡异的图案。她翻开锅底,发现每口锅都焊着块铜牌,编号从1953到2023。最末那块铜牌突然发烫,烫得她掌心冒出青烟。
"该接香火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炸响。林穗转身一看,只见穿蓝布衫的女人站在那里,手里攥着豁口的菜刀。女人背后的影子突然分裂成七个,每个影子都举着油锅,锅里翻滚着穿校服的女孩。林穗吓得瘫倒在地,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你是谁?"林穗颤抖着问道。女人阴森地笑了笑,说道:"我是周秀兰,油坊的老板娘。你来了,该接我的班了。"林穗惊恐地摇着头,说道:"不,我不要!"女人一步步逼近,说道:"由不得你。"
拆迁队砸开地窖时,林穗在墙角发现了本账本。最后一页写着:"七月半,收新油。"日期是2023年8月15日,正是她搬来的那天。账本夹层掉出张照片——二十年前的老板娘正给穿校服的女孩喂食,女孩嘴里塞满带牙床的骨头。林穗只觉得一阵眩晕,差点昏了过去。
当夜,全城暴雨。林穗在油坊废墟看见七个穿蓝布衫的女人,围着一口沸腾的巨锅。她们把女孩尸体倒进锅里时,油花溅在墙上,凝结成七个血手印。每个手印里都嵌着半片指甲,在闪电中泛着铁锈般的光泽。林穗只觉得一阵寒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心脏。
林穗蜷缩在废墟中,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满了绝望。她知道,自己己经被卷入了一个可怕的诅咒之中,无法逃脱。
火锅店转让前夜,林穗被黏腻的脚步声惊醒。她摸到厨房时,看见新老板正在熬汤。汤锅里浮着七颗眼球,每颗都嵌着微型摄像头。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张照片——正是她在油锅前发抖的背影,背后站着七个蓝布衫女人。林穗只觉得一阵眩晕,差点昏了过去。
今早,环卫工在下水道捞出具尸体。死者穿着新老板的工装,胸前别着生锈的徽章。法医说死亡时间超过三十年,但尸体的指甲缝里嵌着新鲜的血肉——经化验,DNA属于林穗。林穗只觉得一阵眩晕,差点昏了过去,她知道,自己己经被卷入了一个可怕的诅咒之中。
林穗坐在警察局里,浑身发抖,向警察讲述着自己的遭遇。警察听后,面面相觑,露出怀疑的神色。林穗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她只能靠自己找出真相。
次年清明,林穗在自家厨房发现面残破的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她,而是穿蓝布衫的女人。她正在给铁锅刷油,油光里浮着无数张人脸。当她举起手电筒,镜面突然浮现血字:下一个祭品。林穗只觉得一阵寒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心脏。
此刻,油坊方向传来熟悉的"滋啦"声,林穗知道,又到了该换新油的日子。她颤抖着站起身,目光落在了厨房的油桶上,那油桶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光,仿佛在等待着下一个祭品的到来。林穗只觉得一阵眩晕,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己经和这个可怕的诅咒紧紧地绑在了一起,无法逃脱。
林穗的心跳声在耳边如擂鼓般响着,她的手心全是汗水,紧紧地攥着衣角。她知道,这个可怕的诅咒不会轻易结束,而她,将是下一个祭品。油坊的"滋啦"声越来越响,仿佛在召唤着她,让她走向那无尽的黑暗。林穗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但她不甘心,她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她想摆脱这个可怕的诅咒。然而,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朝着油坊的方向走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在油坊门口,林穗停住了脚步。她看见老板娘站在那里,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手里攥着豁口的菜刀。老板娘身后,七个穿蓝布衫的女人静静地站着,她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穗身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林穗只觉得一阵眩晕,她知道,自己己经无法逃脱,只能成为这个可怕诅咒的下一个祭品。
当林穗被推进油锅的那一刻,她听见了老板娘阴森的笑声:"下一个祭品,终于来了。"油锅里的热油翻滚着,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林穗只觉得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油锅里浮现,那倒影里,她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变成了老板娘的模样。
从那以后,青石巷的居民们经常会在午夜时分听到油坊传来的"滋啦"声,还有女人的笑声。有人说,那是老板娘在熬制新的油,也有人说,那是被献祭的女孩们在哭泣。而林穗,从此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但在每年的七月半,油坊的门口总会出现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她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手里攥着豁口的菜刀,等待着下一个祭品的到来。
林穗的故事成为了青石巷的一个传说,人们口口相传,提醒着彼此不要靠近那家神秘的油坊。然而,每年依然会有不知情的人走进油坊,成为老板娘的下一个祭品。这个可怕的诅咒,似乎永远无法被打破,而青石巷,也永远笼罩在一片恐怖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