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渊下的青铜祭坛爬满血色纹路,苏御的脊椎己经完全蛇化。常仙的龙角刺破他的额骨,雷木剑却在心脏处生根发芽。十八具先祖棺材组成的北斗阵开始旋转,每转一圈,他眼里的世界就剥落一层。
"这才是真正的镇狐台。"常仙的意念首接刺入大脑,苏御看见祭坛下方镇压着九尾白狐——那竟是自己的母亲!她的狐尾被青铜锁链穿透,每根尾尖都拴着个苏氏先祖的魂魄。
晃魂铃的碎片突然扎进太阳穴,太奶奶的残影在剧痛中浮现:"御儿,看三清铃内侧!"当苏御抠出眼珠按在铃铛内壁时,隐藏的满文咒语开始发光——这是当年老萨满留下的最后退路。
雷木剑的根须突然暴长,将苏御钉在祭坛中央。常仙的狂笑震落冰锥:"你以为法器认主?它们认的是苏家血肉!"剑柄处睁开密密麻麻的蛇瞳,苏御这才看清所谓法器,都是常仙用苏家人炼制的活傀。
"还...没完..."苏御被鳞片覆盖的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李德发的酒壶。仰头灌下混着冰碴的烈酒时,他咬碎了藏在后槽牙里的山核桃——第一章老孙头卖的法器此刻迸发青光,核桃壳上的狐狸脸活了!
三百张黄表纸从核桃里飞出,每张都印着带血的掌纹。这是胡三太奶最后的保家仙印,纸页自动贴在苏御蛇化的躯体上,形成件萨满神衣。常仙的嘶吼突然变成惊叫:"你居然请动..."
"请动黑妈妈的是你!"苏御的声带撕裂,露出里面盘踞的青蛇。他双手插入胸腔,扯出雷木剑的根须扎进祭坛。先祖棺材集体炸裂,十八道魂魄顺着剑身注入地脉。
整个长白山脉开始震动,苏御跳起萨满送神舞。蛇尾拍击冰面形成震卦,每片脱落的鳞甲都化作纸钱。当他唱出最古老的萨满神调时,青铜祭坛裂开的地缝里涌出弱水,水中浮现出东北所有保家仙的牌位。
"天地为炉兮——"苏御的右眼珠弹进弱水,化作太极阴鱼;"造化为工兮——"左眼燃烧成阳鱼。阴阳双鱼缠绕着常仙本体,将它拖向弱水深处的青铜门。
常仙的龙角突然刺穿苏御琵琶骨:"你舍得让苏家绝后?"无数记忆画面涌入:母亲自愿被炼成镇物,父亲用雷木剑自刎封魂,襁褓中的自己被种入蜕凡种...原来整个苏氏家族,都是常仙复活的祭品。
"舍得。"苏御咧开裂到耳根的嘴,吐出蛇信点燃七星尸灯。七盏灯飘向青铜门上的凹槽,与玉佩形状完美契合。当最后一块尸斑从他额头剥离时,冰渊上方传来惊天雷鸣——那是西十年前考古队失踪时引发的雷暴,此刻终于落下。
雷光中浮现出父亲年轻的身影,他手中的罗盘与苏御怀里的合二为一。青铜门开启的瞬间,苏御看见门后是东北萨满信仰的源头:无数仙家混战的古战场,最中央的祭台上插着真正的雷木剑。
"该结束了。"苏御的蛇尾卷住常仙冲向青铜门,雷劫酒在血管里沸腾成锁链。胡翠兰本体突然从弱水里跃出,她腐烂的半边脸突然恢复成温婉妇人:"御儿,你长得真像你太奶奶..."
这句话成为压垮常仙的最后一根稻草。当苏御拽着它坠入门内时,终于看清胡翠兰胸口纹着的不是堂单,而是用萨满文写的婚书——新郎竟是青年时期的常仙!
青铜门闭合前的刹那,苏御将雷木剑刺进自己蜕凡种。常仙的悲鸣与母亲的叹息重合,他破碎的魂魄看见:1943年的老黑顶子山顶,太奶奶把婴儿交给胡翠兰,那个襁褓里爬出条生着泪痣的小蛇。
松江河镇的老人们至今记得那场雷暴。有人说看见山巅升起北斗七星,有人说听到古老的萨满神调。只有供销社的老孙头在雷暴后失踪,他的摊位上留着串山核桃,刻着"苏御"二字。
考古队在老黑顶子山发现座汉代祭坛,中央插着柄生锈的青铜剑。奇怪的是,所有靠近剑身十米的人都会产生幻觉,听到蛇类蜕皮的声音。
某个飘雪的清晨,护林员在废弃老宅捡到本焦黑的笔记。最后一页贴着泛黄的照片:穿红色棉袄的妇人抱着婴儿站在山神庙前,她们身后隐约有个清瘦青年,右眼角的泪痣鲜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