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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曲躺在床上，看着泛着淡黄色的天花板，也可能是在高铁上睡太久，现在无论用什么姿势躺，闭上眼睛都是路嘉禧的模样。
“唔…”
迷迷糊糊中手臂上躺着一个重物，像是个脑袋，隐约浮现的脸庞。
睡着更像小孩了呢，脸上红扑扑的，嘴唇…水润得像果冻一般。
江曲忍不住伸出手指靠近，触碰的瞬间，心跳都停了一拍，柔软的触感，无法用言语表达。
等一下，怎么湿湿的…
江曲睁开眼睛确认自己的手掌，黏糊糊的，还有一股骚味，扭头才反应过来，身边躺着的是小乖，它睡觉时口水全糊在自己手上了！
“小乖！”
江曲连拖鞋都没穿上就跑向厕所，“我昨晚关门了啊，你怎么进来的！”
“我真服了，你还睡我床上！”
“你没床吗！不行，你今天，不对你这个星期都别想进屋了！”
小乖夹着尾巴跑下楼，它从没见过江曲说话如此大声，小狗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错事，小狗只是想跟主人睡在一起。
江曲下楼做早饭，这股气实在咽不下，看着院子树下趴着的小乖，眼前浮现梦中的画面，江曲不语，只是一味的叹气…
握着水杯的手还在隐隐传来小乖的口水味。
“江老师！”
路嘉禧越来越熟练，跟回自己家一样，小乖也跟着冲进屋里。
“等一下！”
“怎么了？”
“小乖不能进来”
“为什么？它多可怜啊”，路嘉禧护着小乖，让它跟在自己身后进屋。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没事的小乖，姐姐允许”
“我…”
“这个新装修喜欢嘛？”
“花了很多钱吧”
“谈钱多不好啊，你就说喜不喜欢吗？”
“嗯”
路嘉禧撅着嘴巴，不是很满意他这个答复。
“不喜欢那我就改回原来…”
“不用”，江曲走到工作台旁边收拾东西，路过她身边不经意说了句，“我喜欢”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见”，路嘉禧跟在他身边，侧头盯着他的脸。
“那个，我给你带了江州的特产”
“什么？”
“在那边，有花生酥和茉莉花饼，应该挺符合你们小孩口味的”
“我不是小孩！”
“嗯”
路嘉禧随便打开了一包咬了一口，茉莉的香味首冲头顶，“嗯！好吃”
“下次想吃的话我让张景易寄过来”
“那现在可以跟我分享你的故事吗？”
江曲给路嘉禧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组织最简单的语言概括这几天在江州发生的事。
“我以前是开工作室的，就是这种做陶艺的，后来一个学弟说要跟我合作一起开，就…那天追着你跑的那个男的”
“他是黑社会吗？”
“嗯？”
“看上去就跟黑社会一样，很不好惹”
“他确实挺麻烦的”
“他其实主意挺多的，就是跟我不太合得来，他想把工作室和咖啡厅结合起来，打造网红店，吸引更多的人，我一向不喜欢吵闹，来的人多了，做出来的东西都失了灵魂，只是单纯的冰冷的瓷器”
“所以你才来苏南”
“也有一部分原因吧，之前有个老板上面要求根据他的草图做一个一模一样的花瓶，我们只是一个小作坊，既然能给出如此高昂价格，他大可去照更专业的师傅，可是偏偏选中了我们工作室”
“我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拒绝了这个老板，但学弟不肯，要是有了这笔钱，就能改造工作室，所以他私下跟老板签了合约”
“花瓶交货后，老板很满意，钱也给足了，本以为没什么事，但是学弟用这个花瓶的图去宣传店铺，流量高了自然就有人关注，这个设计图的原作者找上门，发现当时定制的老板还用这个作品去参赛”
“获奖了？”
“嗯，所以就版权问题提起了诉讼”
“这跟你没关系吧，又不是你签的合同”
“的确跟我无关，可当时工作室还挂在我名下，法院的传票也寄到我爸爸家了”
“那天他在外边就想着威胁你，对吧！”路嘉禧跟侦探一样，很得意自己猜出了那晚本应该发生的事情。
“嗯”，江曲只觉得她可爱，露出慈祥的笑容，靠在沙发上侧头望着她。
“我猜你应该是在江州跟他大战三百回合，然后他应声倒地，最后败在你的拳头下”
“嗯”
“我就说我的推理能力堪比小说里的侦探”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找到证据证明我与这件事无关，就回来了”
“就这样？没有什么激情争吵，然后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暴力的啊”
“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江曲摇了摇头，接过她手中拽着吃剩的糕点包装纸，起身丢进垃圾桶。
“对了，那天帮你整理房间，从抽屉里掉出来一块碎瓷片”
路嘉禧从茶几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用纸巾包着的瓷片。
“噢，你就放那吧”
“这碎片还留着？”
“那天民宿的老爷爷给的，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他好像想让我留着”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做陶瓷的？”
“可能…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妈妈还在身边…”
第一次跟妈妈去十桥镇，触碰到那堆土的时候，宿命也许就从这一刻开始…
“阿姨…走了？”
“我回来苏南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安葬妈妈”
“噢…”
“当时工作室刚办好转让手续，就接到妈妈去世的消息，赶回来后发现，她留了一套房子给我，就是这里”
“怪不得，我还想说你没钱还能租得起这么大的房子”
“…”
“我不是说你穷，就…”
“我就是很穷，这段时间西处跑，银行卡里估计只剩下这个月的生活费了”
“我可以，可以借你的”
“你个小孩，还没开始赚钱就想着往外花钱，看看这一屋子花了不少钱吧”
“反正我爸妈给我的生活费也用不完…”
“好啦，从今天开始要继续工作攒钱，你也去忙学校的事情，好好毕业，不要留下遗憾”
“我的毕业典礼，你来吗？”
“我？”
江曲看着她，我该以什么身份去？说得好听一点，真就是路嘉禧的老师…
“嗯，可以邀请家人朋友去，到时候我还会代表美院毕业生发言”
“如果我没事的话…”
“好，我到时候会在体育场等你”
“嗯”
江曲捡起茶几上的碎瓷片，放进口袋，路嘉禧又打开了另一种口味的糕点放进嘴里。
“那你爸爸呢？没听你提起过”
“我们没有关系了”
“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对不对！”
江曲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惊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嗯”
“一般都是小说这么写的，有个好赌的爸，早逝的妈，还有破碎的你”
“我爸不好赌”
“那就是酗酒”
“也不是”
“他打你？”路嘉禧更加小心翼翼的提问，其他的不知道，她只懂得被打很疼，所以从小家里人从来没有用力碰过她。
“不是，他在我小时候就把我带去江州，之后我就没见过我妈，大学选了美术专业，还被他误会我偷摸跟妈妈联系，才会受到影响选了一个看起来不怎样的专业”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好歹也是亲儿子”
“都过去了”
“那你还真是美强惨啊”
“嗯，我就是这样的美强惨”
“你还挺不要脸的”
“不是你说的吗？”
“我说的就一定要应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