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这两天就可以把纱布拆了,右手先不要大幅度的运动,避免出汗”
江曲在诊室里换药,护士在一旁嘱咐。
自己的手臂因为结痂显得奇异无比,跟小时候看的奥特曼里怪兽的皮肤差不多。
这段时间堆积的工作江曲都没能处理,看着好好的钱擦肩而过,自己却只能坐在家里长叹。
“江兄,一件大事”,江曲接起张景易打来的电话,对面很是兴奋。
“嗯”
“我辞职了!”
之前哭诉过好几遍都没有离开这个折磨自己的工位,现在终于下定决心,江曲并不替他高兴,这意味着他即将面临母亲大人的催婚,并且失去了一份固定收入。
“不想活了?”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要开始奇妙之旅了”
“去哪?”
“三十岁正是出去玩的年纪,整天待在家里能干嘛?美女也见不到一个,钱也不会飞进口袋里,不如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做个自媒体博主,年入千万”
“嗯”
“没听出我在邀请你吗?”
“我没钱”
江曲不带一点思考脱口而出,前段时间刚给路嘉禧买了礼物,存款估计只有西位数了。
“刚才我说的话你是一点没听进啊,没钱更应该出门”
“不方便”
“你是怀孕了还是住院了,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两个大男人”
“刚出院”
“哈?不是哥们你真生病了?”
“小伤,一只手臂而己”
“…”
语音电话瞬间被挂断,换成视频电话打来。
“我看看”,张景易拿着手机上下左右转,还真以为是VR,转动就能看到全景。
江曲把手机靠在窗边,离远了些,给他展示自己还贴着纱布的手臂,纱布外有些斑斑点点的伤疤露出。
“这是什么东西,长瘤子了?”
但从视频电话里看,确实很渗人,就像长了一手的瘤子。
“被烫伤了”
“自己在家炸厨房了?”
江曲一向不喜欢出门,总不能说出去吃饭,正好店家煤气爆炸把他给烧着了。
“说来话长,总之不是我的主观原因造成的”
“对方赔钱了吗?”
“医药费都是她出”
“给的多吗?”张景易眼里满是对金钱的敬畏。
“不多,刚够我付医药费”
“那不行,多找他拿点,这肉体的伤害只是一部分,精神上的伤害才是最重要的”
“我还倒贴了”
“靠,你是真的精神有问题了,你受伤还给钱给人家”
“嗯,送了条项链”,江曲顾不上跟他面对面聊,小乖在自己脚边待了一段时间了,才想起给它喂饭。
“你人呢?回来好好说话,什么叫送了条项链?”
张景易对着无人的画面喊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之前他让自己帮忙参考项链,不会就是这时候用上的吧…
“你那项链是上次让我选的那条对吧?送给…路嘉禧?”
“你是说路嘉禧把你手害成这样?”
“这不行啊,我妈在山上认识一位大师,要不去帮你算一卦,不对,给你们两个算一卦,说不定这辈子就不适合在一起”
江曲在这头乒乒乓乓的给小乖倒着狗粮,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反正平时说的都是些废话。
“江曲!”
“嗯”
“在听吗?”
“听着”
“我把那个大师的电话推给你,你…”
“什么大师?”
“那个算命的”
“不用”
“很准的,我…”
“没事我就先挂了,我很忙的”
“我也忙啊,我…”
江曲果断的按下红色按钮,再听他唠叨下去,天都得黑。
这几天也不敢去打扰路嘉禧,每天就在微信上问候两句,她就说急着去忙工作,显得自己像个无业游民。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陌生消息,是之前在十桥镇拜访过的工厂老板陈福军,他找我干什么?
之前两人见面闹得不太欢喜,都认为这辈子不会再跟对方有任何联系,突然来打招呼,莫不是有什么关于自己妈妈的消息。
“你好,有空吗?”
“有什么事?”
“之前不是问起余仲梅嘛,我好像记起些关于她的事情”
“什么交换条件?”
“不用,只是想起来跟你说一声”
江曲有些警惕,之前接触里,陈福军绝不是这样的人,明明有利可图却不要,哪怕他是以物换物,自己都不至于如此不信任他。
“没有别人目的?”
“我也是父亲,理解孩子对母亲的思念,没必要跟你绕圈子”
“你想知道的就是你母亲在十桥镇的事情吧”
“嗯”
“余仲梅小时候为了学艺,从苏南自己一个人来了这里,跟一位名叫陈淮的师傅学习,后来一次偶然,镇里一个不被人看好的小女孩,失去了亲人,陈淮就把她收到自己家中教她一门手艺”
“这个女孩就跟余仲梅成了至亲好友,成年后,大家选择不同,女孩去了苏南发展,余仲梅仍留在镇里,女孩为了出人头地,请余仲梅去帮忙创立公司,逐渐两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对公司的发展理念有不同的意见,矛盾就从这里开始”
“最后破裂的导火线,就是二十年前的工厂事件,不合格釉料导致工人健康受到影响,加上己经销售出的不合格品,对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承包工厂也面临破产,我就是工厂里的一个工人”
“这件事跟我妈有什么关系?这是承包工程的问题”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余仲梅是第一个查处产品有问题的人,可为了公司利益,她的挚友选择隐瞒,用金钱掩盖,余仲梅大小就不是这样的人,宁可亏损也不让无辜之人收到伤害,所以亲自去举报了一手创办的公司”
“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当时工厂倒闭,我们这批工人都被遣返回乡”
“没有赔偿吗?”
“钱是肯定有的,只不过哪里养得活一大家子人,所以大家都另寻出路”
“为什么现在突然跟我说这些?”
江曲依旧不相信他说的话,要是真有这么好心,当初在他家里早就说了,何必用难以下咽的茶水赶人。
“信不信由你,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我突然想起而己”
“当年那个女孩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
“你不是只想知道你妈的以前?”
“我想知道她怎么死的…”
“医生没告诉你?”
“总归有一个造成她身体一步步走向衰落的原因”
“这我不知道,本来对她们了解不多,刚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以前在厂里干活无聊的时候,大家一起闲聊谈到的,就当个安慰听听”
“所以那个人是谁?”
“沈毓桐”
“…”
“不认识吧,人家现在过得可好了,嫁到了大户人家,不像我们,到了这个年纪还要进厂”
江曲退出聊天界面,脑海里映出沈毓桐的脸庞,另一边是路嘉禧的笑颜。
从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自己妈妈的死亡,真的跟路嘉禧家庭有关系,当初民宿爷爷说过的话再次出现在眼前。
“真相要你自己去找…”
真是应上了路嘉禧当时说过的话,我们两家是世仇,的确去找个大师算算会好一点。
江曲一把拍向自己大腿,神经病,我们唯物主义者,算命这种东西小孩都不信。
“你那个大师的微信推我一下”
张景易立马发来好友信息,“这种东西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