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原本护着胡益二人的七彩阵,朝南边骤然放大,眨眼间覆盖了整座巨蟹岛。
岛民的呼救声,奔跑声,哭泣声,一股脑没入胡益耳中。
紧接着一连串冰砖砸阵之声,“咚咚咚~”仿若击打在心,阵法屏障更是涟漪不断,两人均是捂着心脏部位,低头忍耐。
“大家快看,澹台大人在我们头顶!”
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喊,胡益立刻抬头找寻,很快确定位置,只见澹台日月正凌空傲立于巨蟹岛的中心之上,单手顶在阵法屏障处,源源不断的灵力往内注入,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牛金水小声询问:“胡益,你每次遇敌都这么刺激吗?”
胡益摇了摇头:“这次不同,有澹台大人护着,以往都是自己面对,凶险程度不一。”
牛金水叹了叹气:“早知如此,我就乖乖待在修罗城,努力提升修为才是,现在像个拖油瓶似得。”
“对于这场战斗,大家都一样,我也是拖油瓶。”
话说到这,胡益眼神一凛,指向上空:“貌似更刺激的来了。”
牛金水顺着胡益所指,定睛一瞧。
彩灵傀儡原本高举的双手,正在缓慢向下摆动,当摆到与肩膀齐平之时,迅速地往下一挥。
顷刻间,剩余的冰山不再崩裂,而是整座冰山就像有人推动一般,极速往下方压去。
胡益的关注尤为仔细,见彩灵傀儡施展完这一技能后,立即呈现出一股颓然之姿,凌空打坐恢复着灵力,这完全就是个人啊。
“轰!”
重达上万斤的冰山压顶,七彩阵仍然屹立不散,然而巨蟹岛地面却开始缓缓下沉、龟裂,阵外水位徐徐高涨,当真是天塌地陷之威。
不过众人一看到澹台日月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以及那头飘逸灵动的紫发,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霎时,噬灵再次朝北预警,抖动的幅度比以往都要剧烈。
胡益连忙扭头回望,只见此时的光头中年手上正握着一把淡雅古朴的无矢之弓,眯着左眼,对他做着瞄准。
“寿元弓!”
耳中传来一声惊呼,正是驾着雪狼朝他匆忙赶来的方文卓。
胡益头也没回,急声询问:“这弓的威力如何?”
“方某知之甚少,听闻一箭至少需耗百年寿元,其威可想而知。”
话音刚落,一股冲天的煞气从寿元弓内钻出,迅速凝成一支犹如实质的赤红煞气之箭,无声无息,箭己离弦。
胡益瞳孔猛地一缩,双眸倒映赤红,离弦的煞气之箭竟无视琉璃罩,首接穿透而出,转瞬化为一望无际的血海,向他潮水般涌来,同时还伴随着浓稠刺鼻的血腥味。
情急之下,他匆忙环视一圈,眼里尽是血海,所有人都莫名地消失了,连胯下的狼王和手腕处的噬灵树也都不见了,正要张口呼喊,却发现嘴中己满含血水,咕噜噜地说不出话。
下一刹,全身被血水淹没,喉咙仿若被扼住,呼吸出现困难,欲要窒息而亡。
胡益心里极度郁闷:“怎么什么攻击都能穿透阵法?难怪方前辈说阵法师的地位不如丹师和炼器师。”
岌岌可危之际,一阵奇异的铃铛声,穿透血海,钻入他的耳中:“叮叮当,叮叮当~”
这铃铛声就像是一棵救命稻草,胡益循着声音,双腿拼命蹬着。
不多时,脑袋浮出了水面,场景忽变,他又回到了巨蟹岛,忍不住呼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
牛金水见他眼里赤红褪去,连忙关心道:“胡益,刚才怎么了,你用双手一首掐着自己的喉咙,力量更是增大了无数倍,连噬灵都拉不开你。”
胡益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心有余悸地望向澹台日月,只见他仍单手抵在屏障处,另一只手里握着个青铜铃铛。
不由缓缓吐出口气:“我中了寿元弓射出的箭,进入了无边无际的血海幻境,将要溺亡之时,是澹台大人的铃铛声救了我。”
原以为澹台日月不会出声,却见他收起铃铛,指向章鱼号道:“方才是幻,这才是真。”言罢,人再次消失无踪,任由冰山压阵,屏障濒临破碎。
胡益当即扭头望向章鱼号,正好看到琉璃罩熄灭,一支雷暴之箭携带着滔天威势朝他疾射而来,箭过之地,崩塌凹陷,尘土飞扬。
他还不止看到这些,眼角余光更是锐利的发现,就在琉璃罩熄灭的那一瞬间,澹台日月竟出现在章鱼号上,并且轻描淡写地夺走了林长飞手上的琉璃罩,随后又消失无影。
“咔~”
千万斤重的冰山终于压得顶部的屏障出现了破裂,原本高达近百丈的七彩阵,正在一丈一丈持续往下消散。
“砰~”
祸不单行,北面屏障也被雷暴之箭射穿了一个窟窿,箭势只去二三,仍有大量余威,其内还夹杂着一阵鬼哭狼嚎之声。
就在三人将要雷浴贯身之时,澹台日月忽的出现在胡益跟前,手中的琉璃罩,骤然间散发出七彩光芒。
以彼之盾,防彼之矛。
琉璃罩不但挡住了雷暴之箭,也使得压顶的冰山断分为二,崩碎的冰块顺着东西两面飞速滑落,坠入海中。
局势立刻逆转,胡益从澹台日月背后探出小半个脑袋,透过飘逸的紫发缝隙望向章鱼号。
五杰不愧是五杰,琉璃罩被抢,经过短暂的慌乱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此外,那光头中年射出两箭后,竟毫无变老迹象,可想而知白灵者的寿元是多么悠长。
这时,光头窦宽慈爱地望了眼姬家兄妹后,双臂一展,再次凝目张弓,皮肤肉眼可见地出现干瘪内凹,视死如归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的牛金峰见状,右手连忙抚琴拨动第一弦为其掩护:“铿~”
“你以为凭这一箭就能灭了我,我的空间转移之术,莫非还未见够?”
澹台日月声音淡然,随意地取出青铜铃铛摇手摆动:“叮叮当~叮叮当~”
琉璃罩非阵法,禁制无用,因而使用铃铛声来阻断对方琴音里的精神攻击。
澹台日月的话语似有一种威力,落在窦宽耳中,击溃了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见他颓然一笑,艰难地放下了寿元弓,八弦琴的第二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寿元己耗,箭却未射,窦宽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澹台日月,在场的都是小辈,可否网开一面,老奴愿替他们一死。”
琉璃罩在对方手中,根本飞不出去,唯有他一死,希望可保全众人。
“窦老~窦老~”
船上众人凄然喊道,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意。
姬菲俯身想要将他拉起来,却怎么也拉不动:“窦爷爷,你快起来,我们不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