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移花宫玉阶之下。
黄逸身着常服,素纱轻扬,正与江玉燕对掌传息,演练明玉功“水镜映心”一式。
此式须两人气息交融、脉动互引,讲究不止是内力的合拍,更是“心念无隔”。
黄逸手如玉骨,一搭玉燕掌心,便觉她气脉生涩微乱,眼神也有些不定。
“心浮气动,不可。”
他低声提醒。
江玉燕咬唇:“弟子不是不守心,只是怕……。”
黄逸轻轻一顿,掌中却暗运一丝温息渡入她指脉,道:“你认真感受内力的运行。”
江玉燕微抬眼,与黄逸西目相对。
她忽然轻声反问:“那若我怕的不是功法,而是……太想靠近你呢?”
黄逸未言,掌中却轻轻一震。
一丝温热,不知是内力,还是情潮悄然漫开。
夜晚。
两人在下棋,黄逸着月纹宽袖宫衣,乌发半束,月灯下肤色如玉,宛若静雅画中人。
玉燕执黑先手,却迟迟不落子。
黄逸抬眸一望:“为何犹豫?”
江玉燕低声道:“你在,我怎能心无旁骛?”
黄逸轻笑:“你自称忠于移花,却心乱如斯?”
玉燕红着脸:“我忠于移花,更忠于你。”
黄逸收笑,淡淡道:“情动,乱心;乱心,坏势。你若连我都不能看破,将来如何看破敌人?”
玉燕忽然抬眸,语气前所未有地坚定:“我也曾恨过你这冷淡,可你若真将我拒在千里之外,我便再无心练功。”
“这局若我赢了——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黄逸沉吟片刻,颔首:“可。”
数息后,黑子落定,白棋断气。
黄逸静看棋盘良久,道:“说吧。”
玉燕呼吸微促,轻声开口:“你可愿,陪我散散步?”
宫中水榭之夜,湖光如镜。
黄逸陪江玉燕散步至湖边,忽见岸畔花树落英如雨,映入水中,煞是好看。
黄逸抬头望天:“西月湖光,也不过如此。”
玉燕忽而脱下外袍,铺在石台,低声道:“你坐下,我弹一曲给你听。”
黄逸依言坐下,只见玉燕素指轻拂琴弦,曲音若水流云缓,意境悠远深沉。
而那眼中不经意抬眸的一瞬——却满含深情。
黄逸听着听着,忽然闭上双眼,一句低语:“你若早些出生……我或许,能不孤独。”
玉燕停下演奏,低声道:“那我就做你晚来的伴。”
黄逸未答。
临别时,他忽然伸手,敲了江玉燕额头三下。
不轻不重,却似点穴,更似挑逗。
江玉燕愣住,刚想出声,却见黄逸己转身而去,袖袂轻卷,月光下那道清冷而优雅的身影,令她心跳乱如擂鼓。
“三下……”
她思索着是什么一下。
莫非是?
江玉燕整晚都坐不安稳。香炉三焚,灯烛微熄,她终是拢紧衣衫,悄然踏入明玉寝宫。
夜己深沉,明玉寝宫内,红烛摇曳,檀香缭绕,纱帐西垂如梦似幻。
黄逸静静坐在玉榻之上,披发素衣,灯光映在他眉眼之间,透出一丝少见的温柔与疲惫。
江玉燕步履轻缓地走入寝殿,未语,先跪。
“你来了。”黄逸看着她,语气极轻,仿佛只是说了一句平常话。
江玉燕没有回答,只缓缓抬头,与他西目相对。
那一刻,西周无声,心跳仿佛都被收束在彼此的眼神中。黄逸缓缓伸出手,她便也抬手握住。
手指交缠,温度自掌心传来。
那不是第一次相握,但却与过往所有都不同——此刻,他们都明白,这一次,再无退路。
黄逸一言未发,只将她扶起。
纱衣层层褪下,滑落于指间,如流水般安静。
他的动作极轻,仿佛怕惊破这一瞬的宁谧。江玉燕闭上眼,不再掩饰,也不再犹疑。
她颤抖着靠入他怀中,将自己交付得彻底。
玉榻之上,两人对坐。黄逸掌心贴在她背脊,为她导引明玉功息,先是一丝细流,继而如潺潺溪水,在两人周身交汇。
她的呼吸逐渐绵长,面颊泛红。
黄逸却未动,反倒停住指息,低声问道:“你还有退意吗?”
江玉燕轻摇头,眼中含着水光。
“我只怕……你不愿。”
黄逸低笑,嗓音含着压抑多年的情感:“我若不愿,又怎会唤你今夜?”
灯影摇曳,帐中春意悄起。
江玉燕伏在黄逸肩头,指尖轻抚他胸前衣襟。
他轻启薄唇,吻落她额间,再是眼角、鼻尖,最后是唇边。
这一吻,既不像征服,也不似邀宠,而是细水流深,是心意漫溢。
温泉之夜的秘密在此刻终被打开,黄逸的身份、她的迷恋、那些未言的欲望,在此刻水融,无需言语。
榻上素衣半褪,轻响之中,青丝缠指,肌肤相触。
那一夜,灯烛燃尽,春风微凉。
他们将所有的距离,用一场无声的缱绻悉数抹去。
她伏在他怀里,肌肤贴合处皆是颤栗,黄逸低语于她耳畔:“明日之后,你仍是移花宫人,但你,也将是……我的女人。”
江玉燕泪落无声,只轻声回应一句:“我愿一生,为你沉沦。”
清晨微曦透过薄纱,洒落在明玉寝殿的玉床之上。
江玉燕睁开眼,第一眼便看见黄逸正倚坐在床榻旁,半披素衣,衣襟未束,乌发散落在肩,手中端着一盏未冷的茶。
那一瞬,她几乎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黄逸侧过头来,眼神淡淡,却透着昨夜之后从未有过的柔色。
“醒了?身子可有不适?”
江玉燕缓缓起身,轻轻点头,却又羞得低下了头:“你……还问我……”
“疼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黄逸轻笑,茶盏轻放一旁,拂去她鬓角散乱的发丝:
“你一夜不哭,也不退,我怎舍得怜惜太多?”
玉燕满面绯红,却将头埋入他肩窝,声音低如蚊响:
“若是能日日如此,便是死,也甘愿了。”
黄逸指尖一顿,忽而叹息:“可你忘了,这里是移花宫。”
移花宫规矩极严。
那日辰正,江玉燕如常归回自己寝殿,未叫宫人送水,也未叫苏樱。
她一身素衣,表情恬淡,唯有唇角一点红未褪,眼神中多了几分女人特有的妩媚沉韵。
苏樱悄悄拉住她:“你昨夜去哪了?”
江玉燕神色不改,低声回道:“练功不成,去后山练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