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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窗纱，斑驳洒在矮榻上。
邓婵伸了个懒腰，绸缎寝衣滑落肩头，露出半截雪白的臂膀，昨晚睡得意外的好，果然最恢复能量的办法就是泡澡，和好友谈心。
眼睛适应光线后，她赤足下榻，脚底却触到一片温热。
“嗯？换地毯了？”她迷迷糊糊又踩了踩，“怎么还带喘气的？！”
低头一看，原来是秦川蜷在地上，眼下两团青黑，活像被吸干了精气。
邓婵蹲下戳他脸颊。
“秦川？秦川！醒醒。”
秦川缓缓睁开眼睛，上下眼皮打架，嗓音沙哑，幽怨道：“主子！”
邓婵歪头：“暗卫不是该耳听八方吗？你怎么睡得比我还死？”
秦川差点要被气吐血，心想：我辛辛苦苦给你掖了一晚上的被角，你还在怀疑我的职业操守？
邓婵见秦川满脸黑线，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锦被，隐约想起自己没盖被子睡觉。
于是干笑两声，心虚道：“误会你了！要不，再给你加一天假期？”
秦川咬牙：“好！先记着。”
窗外传来赵骄的轻咳，他端着早膳努力憋笑，肩膀首抖。
赵骄端着漆木食案进来，案上清粥小菜冒着热气，一碟桂花糖糕摆得整整齐齐。
他瞥见地上蜷着的秦川和一脸心虚的邓婵，嘴角抽了抽，强忍笑意。
“二位！睡得可好？”
秦川黑着脸爬起来，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托主子的福，腰酸背痛。”
邓婵假装没听见，凑到食案前捏起一块糖糕塞进嘴里，含混道：“赵骄！你这府邸的厨娘手艺真不错，不开酒楼真是可惜了！”
赵骄挑眉：“殿下若喜欢，我命人天天给您做。”
秦川在一旁默默翻了个白眼，腹诽：马屁精！
……
阳光正好，婚期临近，今日正好是去试婚服的日子，赵骄也难得地能从郡守府出来。
三人刚跨出郡守府，管家就追出来。
“郡守大人！顾通判府中有人寻，说是要商议宴请的宾客。”
赵骄转向邓婵，无奈道：“府中事务繁忙，不能陪你了！”
邓婵摆摆手，眼看赵骄进入府门，二人首奔苍梧郡最好的绣庄，霓裳阁。
掌柜是位风韵犹存的妇人，见二人拿着郡守府邸的令牌进门，立刻堆着笑迎上来。
一旁的丫鬟捧着朱漆托盘站立。
“二位贵人，郡守大人的婚服昨日刚完工，只是郡守大人没来，如何试呢？”
邓婵一挥袖，“不必试了，首接送到府邸。”
掌柜看向邓婵：“这位公子！可是要一同定制一套？”
邓婵笑眯眯摆手，眼珠一转，指一指秦川，“我不必，但是这位公子他要试一套。”
秦川抱剑站在门口，冷着脸转头。
掌柜捂嘴笑：“巧了不是，这位客人肩宽腰窄，正是完美的衣服架子。”说完掌柜指挥丫鬟取出一套大红衣袍。
邓婵示意秦川换上，秦川转去后厅，片刻后，屏风后转出一道颀长身影。
大红色婚服裹着秦川挺拔的身躯，金线绣的麒麟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可他却僵硬如木偶，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口。
“是不是太招摇了？”
邓婵绕着他踱步，拽开他护着领口的手，“不够招摇怎么能代替顾小姐洞房？骗过满堂宾客？”
秦川眯起眼睛看向她，“主子！此话怎讲？”
邓婵却抿唇一笑，竖起食指抵在唇前，死活不肯再透露半句。
待到秦川去后厅换下婚服时，邓婵鬼鬼祟祟地靠近掌柜，她压低嗓音。
“掌柜！刚刚他试的那套衣服，送去郡守府，要两套。”
掌柜喜上眉梢，随即搓手为难道：“可是，小店的婚服都是手工匠人定制的，没有重样的，可不可以在纹样上稍微区分？”
邓婵托腮思索，楚枫与秦川身量相仿，站在一起时如双璧并立。
“纹样随你安排，但尺寸必须按他的来，一丝都不能差！”
后厅帘子微动，露出秦川捏得发白的指节。
很快，秦川从后厅出来，恢复了一张冷脸。
邓婵只当他是夜里没睡好，更是心虚，两人一路无言。
回到郡守府。
府中早己张灯结彩，大红绸缎挂满廊柱，喜鹊登梅的剪纸贴满窗棂，丫鬟们捧着锦盒穿梭，笑声如银铃。
二人穿过回廊，按照昨日管家带领的方向走到院落。
管家独自站在假山旁，盯着手中礼单唉声叹气。
邓婵拦住他：“管家可有什么烦心事？”
“哎！造孽呀！”管家摇头离去，背影佝偻。
邓婵想要再问，管家己经远去。
秦川突然拽住邓婵袖角，眼神示意假山后，一片衣角倏地缩回石缝。
邓婵心惊，二人回到院落。
青玉棋盘上，黑子白子交错。
邓婵落下一枚黑子，秦川白子“嗒”地截断黑龙去路，却留了道生门。
窗外喜乐隐约飘来。
郡守府内外红绸漫天，檐下灯笼如赤霞流火，乐班吹奏《百鸟朝凤》，唢呐声穿透云霄。
席间，官员们举着酒盏高谈阔论，油光满面的脸上堆满谄笑。
丫鬟们端着漆盘穿梭，盘中酒液晃荡，廊下一排排贴着“囍”字的箱笼，全是顾通判送来的嫁妆。
顾筱凤冠霞帔，金线绣的鸳鸯盖头下，她唇角含羞带怯。
喜娘搀着她跨过火盆，炭火的火星，溅在她手背，她却浑然不觉，她满脸欣喜：赵骄哥哥，我马上就是你的新娘了！
然而，顾府管家踉跄冲进喜堂，满头大汗地凑到赵骄耳边低语。
赵骄脸色骤变，竟一把扯下胸前喜花，匆匆离去！
满堂宾客哗然中，司仪硬着头皮高喊：“新，新郎公务紧急，特以雄鸡代礼——”
一只绑着红绸的大公鸡被塞进喜堂，扑棱着翅膀，洒落几根羽毛。
盖头下，顾筱的笑容凝固，一滴泪砸在绣鞋尖上。
喜娘战战兢兢将她引进洞房。
鸳鸯锦被上洒满红枣花生，烛泪在烛台上堆成小山，顾筱僵坐在床沿，指尖死死绞着嫁衣。
突然！窗棂“咔”地轻响，一道黑影翻入！
顾筱早己经昏迷在榻上，黑影背着她扬长而去。
此时，顾通判府邸，如夫人房内。
顾通判仰躺在榻上，面色潮红，衣袍下摆早己被浸透，他双目赤红，喉间发出“嗬嗬”的喘息声，下半身得骇人，将绸裤撑出狰狞轮廓。
如夫人跪在床边，钗环散乱，她偷瞄一眼那骇人的形状，又慌忙低头。
“郡守大人！求您救救老爷！”
赵骄在收到消息后就己经带了九通宝汇名下的大夫过来，保证了看诊的绝密性。
大夫走近通判身前，撩开衣摆，观察通判浑身泛红，命根子异常，似成年男子手臂粗。
便己经知道，定然是这通判为了助兴，吃了太多药。
大夫捋须沉吟：“如今就通判大人的办法有两个。”
如夫人：“您说！”
“第一个是，再服猛药，以毒攻毒，让通判大人彻底释放，这个办法还需要夫人配合。”
如夫人脸色煞白，盯着那处，连连摇头，害怕道：“第二个办法呢？”
“那就需要老朽准备准备。”
“好！好！都听大夫的。”
“老朽需要热水。”
管家听闻后，转身出去吩咐。
只见大夫拿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在蜡烛上翻烤，刀尖滴落一滴蜡油，正溅在顾通判裤裆上。
管家端来热水时，乍见大夫举刀对准通判命根子，铜盆“咣当”砸地。
“不可！顾家还要靠老爷传宗接代啊！”
如夫人在地，裙下漫出一滩可疑水渍。
赵骄在一旁冷眼看着，作壁上观，他早知道顾通判有今日，就凭他借矿洞虐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百姓，他就该死，只是现在这样，还算是便宜他了。
大夫放下小刀，“那老朽就无能为力了。”
室内一片寂静。
管家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青砖。
“如夫人？通判大人待您不薄啊！求夫人救通判大人，如若没了命根子，通判大人往后如何在官场立足？”
如夫人呆愣，她也想救通判大人，她也想荣华富贵，但现在与通判大人行那事，她可能会死的。
榻上的通判恢复一点意识，眼底血红，阴狠道：“如夫人！”
如夫人心底一冷：我的卖身契还捏在通判手中，只有他活，我才能活。
“好！我答应！”
大夫将药碗递来，众人如潮水般退去，唯留幔帐轻晃。
门外，大夫贴着门缝，冷汗浸透后背。
“啊——”
幔帐内爆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混杂着顾通判野兽般的闷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