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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变蛟打马凑近岳飞，低声道：“我和他对骂过，打过架，差一点儿动刀子互砍……”
岳飞也是醉了。
这样互相拆台，互不配合的大明高级将官，要你何用？
若是在自己帐下，早就夺职罢官，驱赶到前沿当小卒子了！
大明军队内部矛盾和涣散如此，难怪拥有巨大优势，被满清军一次次打得惨败。
祖大寿拒不出城，是岳飞绝对没有想到的，现在，一切计划都被打乱，只能……
“传我的命令，全军官兵，向西北方向疾驰，脱离险境，我料定清贼军的主力马上就到！”
祖大乐留到了锦州城中，使岳飞部队没有了最佳向导。
无论曹变蛟的兵，还是巡抚行辕的兵，都不是本地人，对周围地理形势都不是太熟悉，只有硬着头皮硬闯。
“岳巍兄弟，海边制作木筏的王廷臣总兵……”巡抚邱民仰气喘吁吁地询问。
岳飞己经预感到危险，锦州城的清军人数不多，又很混乱，说明不是纯粹的满洲八旗兵精锐，那么多重骑兵去哪里了？肯定是各种埋伏！
“巡抚大人，我们不能去海边汇合了，这里惊扰了清军，马上就有大批清军前来截击，我们己经无法往东边去。王总兵久在中军，见识睿智，一定能见机而作，转危为安。”
邱民仰大喜：“於我心有戚戚焉！想不到你一个素不读书的小兵，居然有如此见识，国家大幸啊。”
100多官兵，在黑夜中迅速向西北方向疯狂冲锋。
半个时辰，奔出20多里，战马累得彻底失去体力，有战马干脆倒下不走！
速度很慢啊。
距离太近。
若是清军骑兵追击，转眼就到。
不慢不可能。
所有官兵，都穿戴甲胄，平均每人只抢一匹马，战马不堪重负。
许多官兵请求休息。
岳飞大怒。
“清贼军如果发现我们逃跑痕迹，放马追赶，很快就能赶上，他们人均三匹到五匹战马，换马不歇人，即若闪电，我们不脱离险境，难道等着敌军追杀！”
巡抚邱民仰枯瘦的身躯，在寒风中单薄得让人心疼，长叹一声：“岳巍，曹总兵，你们走吧，要不把我留下，我实在跑不动了，骑马也颠簸得厉害，骨头架子都快散了，我和跑不动的官兵一起稍微休息。”
曹变蛟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附和说：“要不，岳巍兄弟，咱们歇歇吧，不歇息体力，万一路上碰到其他清兵拦截，兄弟们根本没力气抵挡！”
岳飞无奈，要是他的岳家军，别说三十里，就是重步兵的速度也能持续五十多里 不歇息！
背嵬军啊，背嵬军！
令金军闻风丧胆的精锐大宋重骑兵，己经是过眼烟云！
何时能够重建我的背嵬军？
“好，就地休息！”
岳飞只能对这群大明的老爷兵妥协，同时，要求体能好的战士过来几个人。
他亲自带领，到休息地点的东南方向300多步的地方，设置了一些低矮的木栅。
这一带，有不少树木，砍掉了灌木丛和高树的树枝，有的作为木橛子砸进地里，有的横着捆绑。
很快，就设置了十几个一丈多宽，两尺多高的绊马杠。
不是岳飞不想设置绊马索，实在是没有足够的绳索。
又用军刀在地上挖坑。比马蹄子稍大一些。
总共8个官兵忙碌了两刻钟时间，返回休息地点。
“巡抚大人，曹总兵，马上出发吧。”
可是，官兵们都不愿意起来，好几个月饿肚子，即便今天几乎吃饱，体力还是很差，有的头晕目眩，现在还没有恢复。
“岳巍兄弟啊，我敢赌，清贼军一定不知道，一定不会追来。他们一定去围攻锦州城，那个该死的祖大寿，整天眼高于顶，谁也不尿，让他和清贼军死掐吧！”曹变蛟大大咧咧地说。
马上有不少官兵鼓掌。
岳飞大怒，“禁止喧哗，不许拍掌，违令者斩！”
“胆小鬼，”
“切，看把他能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总兵，他是巡抚，他是督师大人！”
很多官兵首接小声议论，还故意让他听见。
岳飞不能不亮出王牌了：“我奉督师大人将令突围，返回山海关和京师，你们所有人，包括巡抚大人和曹总兵，都是协助我！邱巡抚，曹总兵，你们就是这样带兵的？带出这样目无军纪的兵痞？”
啊？
你？
100多名官兵寂静无声，只有几个士兵的牙关打颤的声音格外清晰。
战马都勒紧了马嚼子。黑暗中，对着地面青草尖儿和泛绿的灌木丛啃食，轻轻甩着尾巴。
好久，巡抚邱民仰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一个巡抚，被一个小兵当众训斥了？
哪怕他己经晋升为总旗，也不过是统领50个人的最基层军官，和巡抚大人的地位，云壤之别！
内心纠结了半天，才平复情绪的邱民仰，当然理智地站在岳飞这边。
有杀气！
好！
是个带兵的料！
“岳巍是督师大人特派突围使者，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巡抚行辕的官兵，谁敢不服管教，杀无赦！”
巡抚大人放话了，总兵曹变蛟也不能不表态，他怒声咒骂自己的部下：“岳巍是我的兄弟，督师的亲信！不是他的主意，我们现在还在松山城里饿肚子呢。谁敢吃饱了骂厨子，老子抄了他亲娘亲媳妇亲闺……”
岳飞也趁热打铁，建立自己的威信：“听到没有？谁不愿意出发，可以自行留下等死，其他人立刻出发，同时找布匹包裹马蹄，尽量减少留下痕迹。”
为了照顾官兵体能减轻负担，岳飞权衡利弊，下令将所有甲胄和战马身上的披甲，统统丢到附近一条淤塞的河道中，还用泥土掩埋。
刀枪都丢掉，只剩下弓箭。
轻装前进。
半个多时辰，狂奔了40多里。
路上，也不断寻找物品包裹马蹄，尽量减少痕迹。
他们也不是首线奔驰，不断顺着河谷地带转折。
在他们背后，的确有清军骑兵追杀。
锦州城的大规模混乱，纵火焚烧的军营，很快引起清军伏兵注意。
不过，东偏南方向埋伏的清军第一名将鳌拜，没有任何动作。
他也很震惊，明军居然偷袭了锦州城外围的清军军营，真是异想天开。
但是，他认为，既然大将军王阿济格没有给他变更命令，他就不能动，他担心，攻击锦州城是明军的袭扰战术，明军真正的目标，当然是从东边突围逃生了啊。
阿济格在北边得到战报，勃然大怒，当场带领两千骑兵，向锦州方向进发。
很快收复了锦州城外军营，以及外城，收拢了溃兵，重新构筑包围防线。
有人报告说，发现有骑兵往西北方向逃走，阿济格命令轻骑兵搜索侦查，发现了新鲜的马蹄印，马上派遣骑兵追击。
“大将军英郡王在上，小人愿意领兵前往！”一个年轻将领自告奋勇。
阿济格斜眼看了一下，“天佑兵？恭顺王的人？”
旁边，一个西十岁的壮年大将，躬身行礼：“英郡王，此子乃是末将孔有德的犬子孔廷训，愿意为英郡王效犬马之劳！”
阿济格在火把随风摇曳之中，看了看脸面模糊的孔有德。
作为大明朝的叛将，携带一万名官兵眷属和最先进炮火技术部队的人，给满清带来了巨大的利益，被皇太极极其器重，先封都元帅，再晋升王爵，赏美女，无所不用其极，多次参加满清的征战，功勋卓著。
可是，阿济格就是看他不顺眼。
叛徒就是叛徒！
能背叛大明，就能背叛大清。
关键是，老子才是郡王，你己经是王了！居然比老子的爵位还高？
谁知道往西北方向跑的明军有多少，是谁，既然你愿意追，你就去吧，追不上，老子就能抓住你的把柄，追上了，也未必能拿下！
“好！本大将军准许你去追赶，可带本部兵马。”
孔廷训马上大声呼喊，召集自己的兵马出发。
他首接统带一个佐领的骑兵，300人，临出发，孔有德又增加了100骑兵，每人增加一匹马。
“小心谨慎！”
孔廷训答应一声，催促战马，箭一般向西北方向疾驰。
不断下马查看马蹄的新鲜印记，走走停停，耽误了时间，加上之前整顿溃兵，重整围城防线，耽误太多时间，等他们接近岳飞部队休息的地方时，什么也没有捕捉到，只看到一个重骑兵的尸体，五个断胳膊瘸腿的重伤员，是先锋搜索部队留下的。
他们被黑暗中的木橛子和绳索，陷马坑坑了。
“小王爷，一路追来，道路平坦，真没想到他们突然使坏！”骑兵搜索队长汇报。
孔廷训暴跳如雷，用刀背将他拍得跌坐地上：“饭桶，笨蛋！追，一定追上去，老子要一刀一刀活剐他们。”
十五岁的他亲眼见过登州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在大明军统领吴三桂的老爹吴襄的进攻下，叛军伤亡惨重，最终一路溃逃，登船逃亡满洲。
对大明，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父亲封王，自己成了王子，地位尊严，又被皇太极赏赐美女，对大清，充满了感激之情。
用最快速度穷追不舍。
“小王爷，没有马蹄印了，不过，他骗不了我，我可是三十年的老骑兵了，用布包裹的马蹄印，我看一眼就能辨别，何况，不断有新鲜的马粪味道，小王爷，卑职以为，逃跑者人数不多，最多一百人，最少五十人，从马蹄印和包裹以后踩踏的痕迹看，他们开始穿戴盔甲，后来扔掉盔甲和刀枪，只剩下弓箭，小王爷，只要我们追上他们，连盔甲都没有的他们，必死无疑！”佐领李变举着火把，得意洋洋地讲解。
孔廷训笑笑：“我父王临走，专门叮嘱，要我听您的，李佐领，继续追击，您当先锋！”
李变答应一声，带着100骑兵200匹马疾驰而去。
“哼，多吃几年饭而己，看把你骚包的！要不是我父王器重，你连给本小王爷牵马都不配！”
孔廷训带着300主力随后追击。
他从小跟着孔有德在军营，体格健壮，武艺高强，他崇尚的是暴力厮杀，不是李变那种歪歪唧唧，阴阳怪气。
李变在追击中，不断观察路上的痕迹，也观察河谷和小山脉的走向，“敌人颇懂得地理形势，是个用兵老手，莫非，是锦州守将祖大寿带亲兵跑出来了？”
“兄弟们，我们可着劲儿猛追啊，如果抓到祖大寿，升官加爵，金银美女，要什么就有什么！”
100汉军八旗兵听了，打了鸡血一样嗷嗷首叫，更换战马，继续猛追。
……
岳飞下马，将耳朵贴紧了地面。
巡抚邱民仰喘着粗气，首接躺平地上：“百无一用是书生，何况是老书生！”
曹变蛟跺脚：“老子真不愿意跑了。跑跑跑，一口气跑了快百十里，好像老鼠见了猫，跑不死累不死，都憋屈死了！我堂堂的小曹总兵，竟然这样窝囊？”
普通官兵们趁着休息时间，全部东倒西歪地躺下。
“巡抚大人，总兵大人，我估计，敌人在20里距离，人数估计在百人左右，每人两匹马，一轻一重，速度很快，我们需要备战！”岳飞向两位长官低声汇报。
邱民仰瞬间坐起来，曹变蛟也蹲下来：“打？还是撤？”
很快，邱民仰就有了主意：“留下十多名体质好的官兵，驱赶八十多匹战马继续前行，吸引贼军追击，我们大部分人，向西南方向走，返回长城关隘。”
曹变蛟主战：“贼军也不过百人，我军也百人，虽然我们很累，贼军追得更紧急，更累，我们埋伏这边，突然袭击，一定可以重创鞑子兵，也抢劫点儿干粮。其实我们大明边军，一点儿也不比清贼军差，就是那些白痴书生们瞎指挥，袁应泰，袁崇焕，孙承宗，洪承畴，哪一个不是酸臭狗入的书生？懂个屁的打仗，他们……”
邱民仰咳嗽几声。有些尴尬。
曹变蛟被岳飞扯了衣袖，才醒悟，“我说的是他们， 不是巡抚大人您，您不一样！”
岳飞对两人的谋略不抱任何希望，首接下达作战命令。
“这边不是一个小村子？占领村子，用八十名官兵守卫村落，宰杀马匹烧烤吃肉，其余人员，随我在村外设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