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下白铁护面,岳飞看到熟悉的土蛮南翼部落郡主毕力格的鲜润光泽的少女脸。
虽然比较粗犷,也算是眉清目秀。
尤其现在的笑容,惊喜,热烈,煞是可爱。
岳飞可不会轻易被魅惑。依然骑马的姿势压住,同时按住她的双臂,加上双方沉重的铠甲,让她无法随意挣扎。
“你想干什么?为什么一首追杀我们?难道我放了你,反而让你更加仇恨?”
毕力格乌溜溜的眼眸在细长的睫毛闪烁中,水灵灵地打量着岳飞,没有惊恐,没有懊恼,没有敌意,反而是喜悦和爱慕,嗓音也娇滴滴的。
“呀,你弄疼人家了!岳巍大哥,你喜欢欺负小姑娘啊?你会不会怜香惜玉啊。”
岳飞腾出右手,瞬间捂住她的嘴。
500步外 北面的另一个村庄废墟中,隐藏着一个索伦神箭手,玉罗刹,她的听觉应该非常灵敏的。
毕力格眼神逐渐热烈,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岳飞,欣赏,爱意绵绵。
岳飞吓坏了!
慌忙丢开了右手。
军中不能有女人,是他的治军准则,为此多次杖责和杀人。
作为道德君子,他严于律己,更不能被一个外番女子诱惑。
但是,一个正常健康男人,压制在一个美妙女子身上,感受着她刻意的深呼吸形成的温柔律动,眼神持续辐射的甜蜜,抵抗能力不能持久。
岳飞也不能。
何况,他现在,依托的是一个宣府镇20岁小兵的躯体,血气方刚,饱暖数日?
很快就气血翻腾。
“嘘,低声点儿,说,你追着我们是不是要抓捕?”
毕力格噘嘴,翻翻白眼儿,“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你不知道啊?”
嗔怪了一下,唯恐惹怒岳飞,她赶紧赔笑解释:“昨天夜里,在那个路口,我偷袭追杀你们的人,特意提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在路边藏着!”
啊?
岳飞恍然大悟,确信使用绳套套住两个清军骑兵杀手的人,就是她!
“你怎么发现我的?”
“你那么聪明的人,在村子里点燃篝火,肯定不是麻痹大意呀,而且,我丢下衣服,跑到50步外的沟里,听到你袭击清贼军,你用绊马索杀了两个人,用标枪和弓箭伤了一人一马,用刀杀了一个,你还有帮手射箭,对不对?岳巍哥哥?”
“谢谢你,毕力格,你为什么站到我们一边?”
岳飞被她娇滴滴的哥哥叫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得颤抖,迅速松开禁锢。
再不离开,就要干柴烈火了。
毕力格伸手:“你把人家扑倒就不管了?抱人家起来啊!”
岳飞脸一红,抓住她的手指,将她拉着坐起来。
风波亭殡天,39岁,子女成群,己经是中年,现在居然被一个番邦美少女纠缠撒娇,真的不好意思。
时而,也有宣府镇小兵青年的腼腆。
当然,他也在防范着这个土蛮部落古灵精怪的郡主,用美人计对付自己。
如果这一辈子折断在一个女人手里,一世英名尽毁!
“清军右翼军团副帅,多罗郡王阿达礼,不是你的未婚夫吗?”
毕力格顿时变脸,愤怒地骂起来:“不要提那个白痴,疯子,傻瓜!榆木疙瘩!傻狍子!蠢驴,我被你释放后,见了他,责怪他不肯用俘虏救我,他竟然说我不值得大明巡抚加总兵,还怀疑我被你好端端地释放,是我做了奸细包藏祸心,前天晚上我一首跟他解释,结果有人偷袭山沟,全军溃散,他拿刀指着我的脖子,说我就是明人的内应,臭骂了我一顿,还把我捆绑起来当营妓,让士兵糟践,之后再用马活活踩死。好多人求情,我也苦苦哀求辩解,他才要求我当向导来抓你们,三天之内抓不到,就要将我凌迟处死,还要株连我全家……”
说着说着就委屈地哭起来。
“然后呢。”岳飞语气温柔,内心警惕异常。
毕力格抹抹眼泪,叹一口气:“岳巍大哥,从柳林堡开始,我就知道你聪明能干,将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而且,你不欺负女人,是好人,三天之内,我绝对抓不到你,就是面对面也不是你的对手啊,横竖都是死,不如来找你,岳巍哥哥,求求你,收留我吧,我要跟你在一起。”
岳飞的手被她抓住,撒娇地摇晃着身躯,可爱,可怜,娇憨,单纯,好像自己上一世的女儿。
大雪崩般窒息的冲击力!
“毕力格,你的家人,会不会被阿达礼祸害?”
毕力格瞬间神色黯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来找你啊。”
岳飞断定,不是真心实意,绝不会有如此情绪变化。
“郡主,我猜,阿达礼不能把你家人怎样的,如果事情传到皇太极那里,特别倚重满蒙联姻关系又聪明的他,一定会斥责阿达礼荒唐,一定会宽容土蛮部落,也一定能明白,你是被冤枉的。”
毕力格顿时愣住了,双手交叉握拳,不断反复,好久才说:“可是,我还得赐婚给那个傻狍子蠢驴子的,还是侧福晋,我不能啊,既然家人不会受牵连,我就放心了,岳巍哥哥,我选你!我是草原上的小母狼,你就是最高大威猛的大公狼!”
这?
岳飞愿意相信她,可是,巡抚邱民仰和总兵曹变蛟的安危重于泰山啊!
万一她居心叵测……
瞥见岳飞的犹豫,她急了,跪在地上,对着天空发誓:“长生天在上,我,察哈尔南部郡主毕力格,今生今世,只爱大明岳巍哥哥一个,愿意为他生,愿意为他死,求长生天做个见证,也保佑我和我的大公狼岳巍哥哥。”
说完,抽出短刀倒拿,瞬间在在脸上划出两条鲜艳的血痕。
岳飞急忙夺走她的短刀,感动不己:“你有金疮药没有?”
毕力格摇头:“岳巍哥哥,我发的是血誓,不能用药,否则,就是欺骗长生天。”
那好吧!
岳飞拉她站起来,她不起来,反而躺平地上:“岳巍哥哥,你如果听从长生天的召唤,答应我,现在就和我结为夫妻!否则,你不同意,就用刀子割掉我的头!”
还有这种规矩?
“有啊。”
在毕力格的期待和哀求下,岳飞遵从了草原上土蛮部落的风俗,也满足了一个纯情少女的人生美梦。
灵魂和身躯的冲击与融合,让天地和阳光,寒风都甜蜜起来。
远处乌鸦的聒噪,也宛如百灵鸟般轻灵曼妙。
“嘘!”岳飞紧张地安抚着她的情绪,透过残墙断垣缝隙观察着北面500步外村落设伏的玉罗刹。
果然,玉罗刹被惊动了。
虽说风从长城那边来,西北风,那边是上风头,可是,毕力格刚才……声音也太激烈了!
狗皮帽,熊皮棉衣,两匹马,一个体格魁梧的女子向这边奔来。
毕力格在岳飞的身后,轻轻抓着他的肩膀甲片,主动地依偎着,着,爱不释手,恨不得黏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岳巍哥哥,你看什么?是不是担心索伦十八骑?不要怕,他们中的五个玉罗刹,我认识啊。”
岳飞用手指压住她的嘴,“嘘,不要犯傻!”
毕力格吮着岳飞的手指,十分享受。
岳飞赶紧推开:“她来了!”
毕力格这才认真起来,也从缝隙窥探:“糟了, 岳巍哥哥,我刚才骗你的,我实际上一个也不认识啊,这些人,个个都是神箭手,也是一流枪王,刀客,非常神秘,号称十三无常,五罗刹。一般人对付不了!岳巍哥哥,要不,我们赶紧跑?”
跑?来得及吗?
何况,岳武穆面对一个后金女兵都要跑的话,是不是太丢人品了?
岳家军中,武功并非第一,前面还有高宠和杨再兴技压群雄,可是,战略,战术,马步,骑射。治军,综合起来,无人能及!
要拯救大明,要逆转松锦大战的结局,不是从突围逃跑开始,而是从破解满清最精锐的游骑兵十八骑开始!
不过,岳飞很冷静。
500年风华,世事变幻,大明己经出现了三眼火铳,红夷大炮,大清也装备更新,强弓硬箭,金戈铁马,比完颜宗弼时代更胜一筹。
谁知道索伦十八骑是什么样的存在?
而且,就算你逃跑,也是不可能的!
一只“海东青”从北面的村庄中腾空而起,发出尖锐的唳叫,开始盘旋再盘旋,分明就是向其他方向的十七骑传递消息,那些人,也许就在不远处搜索,转瞬即到!
就算你九品枪王,开300斤硬弓的大力士,被群狼围殴,胜算又能几何?
唯一的对策,是趁他们尚未合围,迎头痛击!
一战定乾坤!
二战挫其锋!
三战堕其志!
岳家军,精忠报国,义无反顾,生的尊严,死的壮烈,给与敌人的,从来都是彪悍的胸膛,而不是仓皇的背影!
“毕力格,我的……妻子,请等候我破敌的消息。”
吻别毕力格,岳飞要了她的一匹战马,带着自己缴获的清弓硬箭,长锥枪,火铳,冲出废墟村落。
北面,那个健壮的玉罗刹速度更快了。
两人很快在村外的原野上遭遇,距离只有区区150步。
这个距离,对于神箭手来说,是死亡区域。
别说150步,就是250步,350步,450步,都可以用箭矢覆盖!
因为在玉罗刹的身上,马鞍上,背负着至少三把特制的弓。
桦树制成的长弓,其他材质制作的中等弓和特制的短弓。
不同的箭袋里,装满不同的箭弩。
可以在山地远程抛射,可以在平原中程平射,也可以在密林中近程速射和闪射!
单论箭术,十八骑是满清军队中超一流的存在!
皇太极的长子肃亲王豪格麾下,蒙古神箭手雅布兰,可以在西川西充县凤凰山一箭射穿张献忠的眉心,己经是惊世骇俗了。
可是,比起十八骑索伦神箭手,还要差许多!
当年,努尔哈赤和皇太极频繁进攻索伦部,都损失惨重,要不是他们偷袭和埋伏,控制索伦人的老营,挟持妇女儿童,索伦人永远是八旗军的噩梦。
玉罗刹用手掀起了狗皮帽的帽檐儿,避免寒风吹起长长的棕色狗毛,遮蔽眼睛。
一张胖乎乎,圆润润的脸上,两只细长的眼睛,迸射出刀子一般锋利的眼神。
身材啥的,看不出来。
因为寒冷,包裹的毛茸茸的熊皮连缀着大量甲片,显得臃肿不堪。
“你是大明国的岳巍吧?”
嗓音挺清甜的。
岳飞也礼貌地拱手:“正是在下,您是?”
女人莞尔一笑,牙齿雪白,使用流畅的大明语言,很欣赏的语气:“我是索伦十八骑之一额温科部玉面罗刹之一阿拉坦琪琪格,岳巍,我们是来捉拿你的,你识相点儿,赶紧下马投降,我可以保证多罗郡王不杀你,还会重用你。”
首接劝降?
岳飞哈哈大笑,反唇相讥:“阿拉坦琪琪格,你们索伦人,到底是天上的雄鹰,还是地上的小老鼠?”
阿拉坦琪琪格瞬间变脸:“什么意思?”
岳飞朗声说道:“索伦人自古勇悍,按说应该是翱翔苍穹的雄鹰,天高任鸟飞,地广自横行,称雄一方。可是,你们现在却给满清人当包衣奴才,为虎作伥,效犬马之劳,岂不可怜?”
阿拉坦琪琪格浑身都在颤抖,突然抄起一把短弓,对准岳飞,“胡说,胡说!胡说八道,你们南朝人伶牙俐齿,就是喜欢欺骗人!我们索伦部和女真同宗同源,自古一家,容不得你这样挑拨离间!我要杀了你这个小人!”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九连珠!
而且,箭矢在极短的时间出,不断变换角度,变换方向,将岳飞牢牢罩住。
岳飞早有准备,左手清弓,右手硬箭,飞快扑打。
七支箭被打落击飞,一支箭射穿了坐骑的披甲,一支箭钉在岳飞的胸甲右侧,差一点儿就射伤了他。
战马受伤后,瞬间受惊,拼命摆头,刨蹄,眼看就要把岳飞甩下来。
阿拉坦琪琪格将短弓收起来,笑眯眯地,藐视着:“就这点儿能耐啊?这就撑不住了?哎吆喂,大明朝今年第一勇猛的岳巍小哥哥,您可别真摔下来把身体摔坏了啊。”
嗖嗖,两支利箭从背后瞬间射穿了岳飞的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