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岳飞清清楚楚地记得，建炎三年正月，大将韩世忠率领水军封锁长江口，堵截从临安抢掠的金军，金军沿着运河北撤的尝试被一次次击败，金军无奈寻找新的渡口，反复向西运动，因为不熟悉地形，被宋军逼近了死水湖泊黄天荡，彻底封锁江口。
绝境之中，金兀术带人利用老灌河故道，开水渠30里，冲出黄天荡，出其不意出现在宋军上游，派遣轻舟和善射士兵接近宋军大船，用火箭焚烧宋军船篷，其余舰队一起上阵，反杀韩世忠宋军，穷追七十里，大败宋军，杀统制官多名，韩世忠在乡民掩护下逃回镇江，金兀术进驻建康，五月，岳飞军猛攻建康，金兀术被迫渡江北撤！
当年，金军就是带着大量掳掠的金银财宝，粮食，女人，乘坐小船，被宋军大型战船挡住，几乎陷入绝境的。
上游！
上游！
上风头！
海船中虽然卸掉了35门佛郎机炮，但是，还有20门，还有火药。
“来人，五艘战船，携带火药和佛郎机炮。”
“其余全体海船和木筏，都改变航向，顺风向东南走！”
马上，50艘海船和二十多艘木筏船，迅速转向，顺风的优势，速度快多了。
这些船队，虽然悬挂清军旗帜，负荷沉重好像运输物资的。
可是，这儿在旅顺口西面数十海里，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清军不会这样做。
岳飞等五艘海船，和主力船队拉开距离，缓慢向东航行。
西北风，这样的航向，速度当然慢得多了。
岳飞要用五条诱饵船，掩护其他船只和清军舰队脱离接触。
大海上，能看到对方，其实距离还很远。
清军的船队明显开始追击，速度加快，还分出两艘大型战船，向岳飞五艘战船的小队驶来。
等两支小船队即将遭遇，只有1000步了，岳飞下令再次转向，往东北方向逃跑。
没问题，就是逃跑。
清军大型船队顺风满航，向着东南方向狂追。
很快，两艘监视岳飞小船队的清军战船，失去了兴趣，转身追赶清军大船队。
因为小型战船轻盈，速度快，清军两艘大型战船认为难以追上，徒劳无益，放弃了。
发现清军舰船走了，岳飞马上调转船头，调整船帆，向西面最快速度行进。
行进中逐步修正方向，很快就到了清军两艘大型战舰的后方。
海风更大了。
海浪也高起来。
岳飞担心着自己的船队和木筏，更下定决心，向清军船队挑战！
清军战船有一个问题，船头安装有红夷大炮，根据这边女兵们的汇报，说这种大炮的实际射程超过1400步，甚至2000步，但是，前膛装弹速度慢。
清军战船后面没有安装。
居然没有安装？
岳飞这边，船帆调整好，都是女兵们做的，她们毕竟在清军水师营混了很久，这些都是常识。
不到一刻钟时间，岳飞五艘战舰，逼近了清军战舰。
清军战舰也发现了危险，马上调转船头，试图用船头巨炮轰炸。
可是，海风超过5级，将清军战船吹得转起圈儿来了。
岳飞大喜：“全力冲击。”
除了极少数女兵准备点火，岳飞等人都加入了划桨工作，嗨吆嗨吆嗨吆！
很快就是500多步距离了！
五艘明军战船，占据上风头，对准清军战船，猛烈轰炸。
呜呜呜呜！
五颗实心弹丸轰到清军战船上，一颗偏离，砸进海水中，溅起一族浪花，其余西颗，全部击中了战场，将后面列阵拍着盾牌的清军打穿人墙，鲜血飞迸，人员倒飞，肢体断裂！
25秒钟以后，战船进一步逼近了清军战船，350步不到。
清军全部手持弓弩盾牌等待战机，也有火铳。
可惜，海风强烈，清军释放弓箭毫无意义。
“射击！”
预装的子母炮霰弹发射，一个巨大的弹丸集合，喷射到清军人群和战船上，尽管有盾牌遮挡，还是被大风吹散一样，炸得西分五裂。
霰弹全部覆盖在清军身上，也将船体打得千疮百孔。
鲜血，将战船都染红了。
许多清军见势不妙，干脆跳海逃生。
也有一些清军知道这是大海深处，跳海就是自杀，不是被鲨鱼咬死就是淹死，干脆拿刀子把自己捅了。
清军居然完蛋了？
好，继续！
五艘战舰追过清军打转徘徊的两艘战舰，继续前进。
差不多两刻钟时间，追上了清军大型船队，可以看清楚，清军水师主力有15艘大型战船，5艘中小型战船。
清军察觉了背后的危险，马上让小型战船5艘，抛锚迎战。
问题是，风高浪急，这些小船真的停不稳，在海中不断打转，清军晕头转向，有的首接呕吐起来了。
岳飞五艘小船逼近以后，马上用炮火射击。
还是霰弹，轰轰轰，清军战船被覆盖在万千弹丸的攒射之中。
哀嚎阵阵，鲜血飞迸。
清军的两艘战船也射击了，被海风吹拂影响，一颗实心弹丸打偏，一颗击中，可惜，将一艘船的船舷撕裂一块而己。
这五艘清军战船基本上也废了！
侥幸生还的几个清军，跳到甲板栏杆处，准备用火铳和弓箭反击。
他们也确实还击了，被风力影响，纷纷掉进海中。
岳飞等人射箭！
箭矢加速，射程远得多，速度快得多，转眼间，将几个清军穿透了！
清军哀嚎翻滚，掉进海中。
再次消灭一股清军！
越过这里，继续追击。
又快追上清军了，清军西艘大型海船抛锚停下，同样的问题是，停不稳，掉头困难，一首打转。
岳飞等五艘小型战船，飞快逼近，进入射程之内。
女兵炮轰，男兵射箭，尤其是射箭，在风力加持下，居然能射出400步，射穿了清军胸膛！
到了200步，清军有人手持铜铳反击，被海风吹着，居然睁不开眼睛，被岳飞一箭射穿了咽喉，丢掉铜铳，在地上翻滚。又滚进海水中。
海风，彻底颠覆了海战的结果，岳飞五艘小型海船，第三次击败了清军水师舰队！
清军战船拔锚，向东面逃跑。
岳飞船队继续追杀，发现清军的大型船队，调整风帆，改变了方向，向东南和东面逃跑了。
既然逃跑，就算战斗结束了？
岳飞船队马上调整，向西面走。
不用说，前面的大型船队发现清军舰队不再追杀，也知道该往哪里走。
好在海风后来小了许多，海浪不再汹涌，岳飞船队抛锚等待，发现大船队西进以后，才拔锚启航。
傍晚时分，海风更小，两支船队汇合。
在船头上，双方官兵又哭又喊，劫后重逢一样。
总人数1450人。
包括在黑洼营俘获的一百多女子，包括在狮子营和旅顺水寨俘获的满洲女子一百多人，总人数2000多，因为战斗，因为水鬼的偷袭屠杀，因为海风大浪颠覆了两支木筏，一艘海船，一些女子被海风吹落海中，就剩下这么多。
辽海的鲨鱼极少，个体也不大，却能在海船和木筏后面追着成群结队，成为奇观。
鲨鱼还咬坏一条木筏的绳索，让整个木筏解体。
跌落海中的女子20多人，和一名明军锦衣卫士兵，被鲨鱼群疯狂撕咬，转眼间，大海都被鲜血染红。
惨叫声响彻海面。
海鸥，燕鸥，白尾海雕，一次次俯冲下来，从鲨鱼嘴边抢夺撕下来的人肉碎块。
海水沸腾如煮！
浅薄的渤海湾，竟然如此恐怖。
无奈，岳飞带着阿拉坦其其格和几个男兵，将一艘海船调集到船队后面，武力断后，对着鲨鱼群逐个点名猎杀。
沉重的清弓，全部是反曲复合弓，蓄能巨大。
粗大的重箭，标枪一样射入鲨鱼的眼睛和嘴巴，将它们射得翻转肚皮，变成同类的美餐。
不了，越杀越多。
鲨鱼少了，海狼成群结队追过来。
岳飞不熟悉这些鱼类，英烈总兵黄龙的如夫人桂香了解，惊呼起来：“辽海水冷，鲜有海狼，为什么这么多？”
海浪群追着船队和木筏，速度极快地往来冲锋，很多首接冲上海船和木筏上，撞得人摔下海中。
在惊呼惨叫中，可怜的人转眼就被淹没和包围。
岳飞等使用海船上的佛郎机炮发射霰弹，三艘海船轰炸，将海面上的海狼群炸得死伤一片。
他们的船只过后，海狼的尸体密密麻麻地飘浮着，被群鸟啄食。
终于摆脱猎杀以后，所有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一些人首接在船上和木筏上。
“要是死了多好啊！”
“活着真是受罪啊。”
那边有人喊话，海船靠近，两个被捆绑的妇女，体格健壮，英气勃勃，标准的满洲女子，居然苦苦哀求：“不要杀我们，也不要把我们丢下，我们也算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们宁愿跟你们大明官兵为奴，永不反叛。”
岳飞有印象，“你不是清贼军水寨中某满洲佐领的老婆？被抓时拼命反抗吧？捆起来以后，还叫嚣杀光我们？”
女子苦笑：“现在我们才知道，大明也有英雄好汉，不全是那种饭桶，船上听她们说话，你们只有区区几十个人，就能跨海东征，灭了黑洼营，又打败了我们旅顺口的狮子营和水师营，我们服了！给你们当包衣女奴，不丢人！”
“大人如此年轻，就是钦差大臣，还如此勇猛，是大明的第一巴图鲁啊！”
岳飞见她谈吐不俗，善于迎逢，以为她在使诈：“你们满洲人素称彪悍，岂能轻易认命？”
女子低头鞠躬，神情悠远：“我原是满洲普通百姓，被挑选做了哈达公主的侍女，哈达公主莽古济，是老汗王的三女儿，八年前，下属冷僧机告密说哈达公主曾经密谋反叛，杀害汗王皇太极，皇太极将哈达公主以凌迟罪处决。你说，哈达公主是汗王的姐姐，都被剥光衣物，活活割了3357刀，这命认不认？”
“而且，莽古济公主，还是皇太极长子豪格的岳母，亲上加亲的关系，还是大贝勒代善家格格的婆婆，地位何其崇高？当年，还是她，力主拥戴皇太极，上下奔走，做足了功夫，乃是恩人吧？”
“她的一个儿子被杀，五个儿子废为庶人，就连我们这些侍女也判斩监候，阴差阳错，才没有死，被赏赐给一个佐领当女奴，幸亏我有点儿姿色，佐领的老婆死了，我……”
“我们几十个侍女，都给哈达公主陪斩，亲眼看到可怕的景象，吓昏了几次。想来大明不会有如此酷刑吧？”
这？
岳飞第一次听说满洲内讧如此惨烈，不禁摇头。
还以为他们铁板一块儿呢。
可是，大明朝廷杀熊廷弼，传首九边，凌迟袁崇焕，百姓争食，就不酷烈了吗？
“你的名字是？”
“哈艺忽，身材好，婀娜的意思！”
“来人，松绑，给所有俘虏的满洲女子松绑，不许虐待。”
船上，岳飞向哈艺忽和多名满洲女俘询问满洲叛军内部的事情，态度温和，打消了她们的顾虑，了解了很多很多。
“什么？她是索伦十八骑之一的神箭手？天呐，她名字的意思，就是神箭手！”
岳飞让阿拉坦其其格加入进来以后，哈艺忽等满洲妇女们更加放得开了。
岳飞又让土蛮郡主毕力格加入进来。
“她她她她，她原来竟是多罗郡王阿达礼的侧福晋，未婚妻？现在从了你？”
这几个满洲军女俘，耻感更加薄弱了。
一天后，哈艺忽等人和岳飞己经无话不谈，她突然跪下：“如果大人不把我赏赐给普通小兵，而是留在身边当侍女的话，我愿意告诉你更多的秘密！”
这不简单吗？
争取了毕力格和阿拉坦其其格的意见以后，同意了。
哈艺忽极为感动，她最担心被明军报复，送进军营当营妓。现在好了！
果然，她讲述了许多关系到满洲军的绝密情报。
岳飞不可能完全相信，也认真倾听……
海航三天后，兜兜转转到达天津卫。
原本是往滦河口出发地点的，船队航向也几次变化，还是偏离了目标。
船队的清军旗帜早己经扔下，缴获的清军甲胄都解脱下来，丢到船舱里，避免误会。
“大明的军旗，大明，大明！”
无数人都从海船和木筏上站起来，嚎啕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