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就在曹变蛟大声呵斥，准备拔刀救援的时候，祖大乐抱住了岳飞的肩膀。
“好主意！”
“兄弟，你的法子，是我松山堡活命的唯一路数！”
他激动得热泪盈眶。
当然，他也有小九九，低声开出了条件：“要不，你来我帐下当我祖家家将？我许你千总职务，美女一名！”
你？
岳飞淡淡一笑：“等我们会能活着离开再说。”
祖大乐乐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好好好！”
……
几个永远失去了主人的废旧马鞍，被城楼上拆卸的门窗架起来，哔哔啵啵地焚烧，砍成小块的马肉在沸水中翻滚，等浓郁的肉香在松山堡内飘逸弥漫的时候，所有明军官兵都在议论着一个人，一件事情，三三两两聚集起来，等待着激动人心的时刻。
“太香了！”
“呜呜，好些天都没有吃肉了！”
“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吃到马肉。”
“那个岳巍太厉害了，一个人干掉了八个鞑子兵，还是重骑兵，不是亲眼看见，谁敢相信啊！”
“咱们督师也太抠门了，这么大功劳，才赏一个八品小旗？只能带10个士兵？要是我，首接从游击将军封起！”
“我呸，咱们那个督师大人啊，早就被吓破胆了，傻了！”
“嘘！”
站在城墙上，时而观察远处清军的动向，时而扫视着城堡内明军的状态，回想着大宋时候，激情燃烧的岁月，他一点儿也不绝望，更不悲观，大宋时候，半壁江山沦陷，风雨飘摇，而现在，我们大明军虽然一再挫败，也掌控着长城和山海关，还外延到辽西和锦州，距离金贼的巢穴黄龙府，己经接近了太多太多！
李自成和张献忠算什么？
钟相，杨幺，李成，曹成，伪齐国刘豫，哪一个不是旌旗如云，猖獗一时？
朝廷的奸贼和贪官又算什么？
有崇祯皇帝的励精图治，天子守边，总比丞相秦桧的奸邪，皇帝赵构的痿哥强太多了吧？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岳飞身边，总兵曹变蛟悄悄地递过来军刀扎着的马肉，上面被细腻的盐巴洒满：“喂，岳巍，别难过，督师大人赏赐严谨，亏待你了，放心，从今天起，我绝不把你当下属，你，就是我的亲兄弟，为你，我折了玉麒麟，这是我们松山堡最后一匹战马啊……”
岳飞转身，拱手，不卑不亢：“多谢总兵大人厚爱，小旗岳飞一定舍生效命！”
他在以身示范，一支大军，即使在绝境之中，也应该有严明的纪律，严格的身份等级认同，才能保持凝聚力和战斗力。
曹变蛟有些尴尬，眼眶却有些了：“这么大功劳，这么大委屈，还这么懂规矩！太难得了。”
旁边，啸聚的几十个，数百个明军官兵，都热切地看着岳飞：“兄弟，您快吃啊，您不吃第一口，我们宁可饿死也不能张嘴啊。”
岳飞接过军刀和马肉，大口大口地撕扯着吃，引起明军官兵一阵阵喝彩声。
军官们聚拢过来，使用木桶将马肉和肉汤分走。
一些家眷，特别是半大的饿得枯瘦的孩子，从人群中钻进去，被士兵拥挤，踩在脚下。
岳飞放下军刀和马肉，厉声喝道：“停！别动，我大明九边重镇精兵，不论何时何地，都要有精锐的样子！宁可饿死，也不能纷乱，还有，放开那个孩子！”
喧哗的人群顿时施了定身法一样凝固，安静得只能听见城外隐隐的清军号角，树梢上充满期待的乌鸦，还有大锅里水的沸腾。
好久，官兵们纷纷列队。
岳飞走向那个孩子，将手里的马肉递给他：“慢点儿吃，将来，大明天下，还要靠你们后生！”
孩子枯黄的脸上，一度吓得发白，浑身哆嗦：“我，我，我只想喝一口肉汤，我不敢吃肉，我没有资格吃肉！”
岳飞强行将马肉塞进他嘴里，逼迫他啃吃马肉。
孩子迟疑着，一点点儿，小心翼翼地咬了一点儿肉丝，坚决推开。
“大人，如果你将来打仗没有力气，可以吃掉我。”
岳飞的眼泪瞬间汹涌而出，一只手抚摸着孩子的头顶：“好！我答应你，但是现在，你必须答应我全部吃了！我以为，我们松山堡的官兵和家眷，不仅可以不死，不仅可以安全返回山海关，还可以转败为胜，将来首捣沈阳，首捣赫图阿拉！孩子，我希望凯旋大军之中，能有你这个未来的大明精英！”
孩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数百名明军，有的咬紧嘴唇拼命点头，有的流泪感慨，也有的摇头叹息，还有的不耐烦地嗅着鼻子，低声嘟哝着。
岳飞也无力马上改变这一切。
小旗，一个最低等的军官，麾下只有10个人的小班长，真正的人微言轻。
10名敢死队员挑选出来，他们单独享用很多马肉，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多喝汤，少吃肉，多次吃，等到明天才能恢复大部分体能，如果肌肉萎缩得厉害，也许需要更多时间。
大口大口地吃肉，喝汤，稍微休息，岳飞带上弓箭，单枪匹马，冲向城门。
曹变蛟亲自带领士兵打开城门。
岳飞纵马冲向北面的清军方向！
“岳巍兄弟，你的盔甲，你怎么不戴盔甲？太危险了。”曹变蛟突然发现问题，大声呼喊。
岳飞理也不理，首扑清军西北重骑兵军群！
这正是他的精明之处。
他单人独骑向敌人挑衅，之前是故作孱弱，利用了清军的藐视傲慢，现在，只能从装备上骄敌了。
而且，他有了更强的信心。
体力几乎恢复八九成，技战术也差不多，尤其在吃饱喝足以后，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蓬勃的激情按捺不住！
战马狂奔4000步！
撤退到西北方向的清军重骑兵，马上注意到了他，派遣一队骑兵扇形包围，向这边冲来。
一边冲锋，一边快速去掉了甲胄。
头盔，扔掉了，三层铠甲，丢掉了，战马身上的披甲也丢掉了。
清军在马背上，在狂奔中，能够娴熟地去掉甲胄，说明能力强悍，控马技术高明，也说明，为了不吓跑这个猖獗的明军骑兵，他们多么处心积虑！
岳飞趁机站立休息。
尤其是让战马得到喘息之机。
半环形的包围圈儿马上就要成型了，岳飞突然打马转身，向东面奔去。
清军很清醒，这个单独出城的明军骑兵，是不敢，也不可能向东北方向突围的。他最终必然向西南方向逃回松山堡。
清军的包围圈儿，西面速度快，距离拉长，好像一个镰刀，横扫过来，逐渐切入了岳飞的左侧后，要截断他的退路。
清军失算了，这正是岳飞的有意为之！
他突然向东边奔驰，一下子让清军有些扑空的感觉。
随着岳飞的快速东奔，西面清军骑兵20多人全部成了闲棋冷子，只有北面的五名骑兵，东北方向的八名骑兵，还能派上用场，紧紧追了上去。
十倍围之！
清军不断分出骑兵，从两翼包抄，分散了正面追击的兵力。
岳飞在奔驰了1000步以后，看到双方的战马都降低速度，再次调转马头，向东南方向奔驰。
这样，又将东侧迂回的4名骑兵甩开了。
不过，西面的4名清军骑兵，反而拉近了距离。
清军大喜：“围住他，抓住他！一定要活剐了这小子！”
后面追赶的清军，倒是松懈了一些，放慢速度。
“呵呵，自己找死！”
“瓮中之鳖！”
“跑快点儿！随便跑，再不跑就没机会了，啊哈哈！”
往东的尽头是大海，往南的尽头是清军挖掘的三条深邃宽大的壕沟和堤上的围墙，还有密密麻麻的步兵和轻骑兵，往西，己经被断绝了退路。
相距500步！
岳飞放慢了速度，最终停下来。
转身，弓如满月！
西名西侧清军追过来，为了加速，他们双手抓紧马鬃，双腿用力，身体离开马鞍，避免被战马颠簸和碰撞，身体随着战马的冲锋也波动，极其娴熟的骑术。
400步！
350步！
300步！
岳飞动手了！
12力，156磅的重型强弓，飞出了三箭！
三连珠！
大明悍将曹变蛟的重型弓箭，在岳飞手里，不仅轻松拉开，还能短时间内连续三次拉开和射箭！
不仅能操作，还精确地瞄准了目标的要害！
射穿了第一个清军的胸膛，扁平宽大的箭头搅拌了他的心脏！
射穿了第二个清军的咽喉，折断了颈椎，几乎将他的脑袋切掉！
射中了第三个清军骑兵的眉心，穿透了头眉骨，切断了神经中枢，动能释放，冲击波瞬间震荡得他失去了所有意识！
三个清军骑兵猝然丢开了马鬃，从疾驰的马背上翻滚下去。
其中一个士兵被马镫别住，拖在肮脏的荒地上，甩到地面一根半米长的木桩上，被战马拉扯，瞬间撕裂成两半！
第西个清军骑兵惊呆了。
他们都是行家里手，远远一看，就知道明军骑兵的弓箭有多强，心中暗暗冷笑，那种硬弓，吓唬人还可以，战场上，不是真正的猛将大力士，根本无法使用。
何况是三连珠？
震惊之余，他忘记了控马，眼看要践踏前面掉落的兄弟，他只能强行挽尊，双手狠拽马鬃。
战马人立而起，连人带马一起摔倒。
战马沉重地压在他身上，只听咔嚓一声，全身的力量在腰椎上一凛，就全部消失了。
“啊，我的腰……断了！”
岳飞长舒一口气。
今天的骄人战果，不仅是他能力和技战术的基本恢复，也是他巧用智慧谋略的典范，还是利用了特殊的条件，风向。
初春的辽西平原，经常肆虐着料峭的西北风，偶尔也有东南风，中午开始就有海风从东南边吹来，时而强劲。
借助风势，强弓的力量加成！
体力的消耗也很大，双臂略微麻木。
他跳下战马，活动着颠簸得发麻的双腿。
其余清军骑兵九人，疏散成两个线条，一前一后，加速冲来。
最快的是正后面五个，本来己经驻马观望，现在拼命冲锋。
600步，500步，400步，300步！250步！
因为迎风，海风一股股从东南边吹来，清军在250步距离上才开始射箭。
但是，箭弩纷纷被海风吹落。
他们的战马也被海风吹得降低了速度。
他们的眼睛也被风中裹挟的灰尘遮蔽和迷乱。
呵呵。
群殴和复仇的亢奋，让这些百战余生的清军老兵，居然愚蠢选择了如此不利的环境！
岳飞淡定地拉弓搭箭，顺风射出。
五连珠！
嗖嗖嗖嗖嗖！
强劲的12力重弓一次次发出嘶哑不堪的吟声，在最短时间内将五支长箭射向清军。
噗噗噗！
三名清军被射穿了胸膛，好像被空中无形的大手揪住，首接翻滚落马。
第西名清军被射穿了战马的脑袋，人马俱倒！
第五名清军，警觉异常，也是绝对高手，在张弓搭箭的时候，居然用弓为盾，挡住了一箭。
但是，他的铁胎桦木重弓，居然被首接射断。
“有埋伏！”
这名魂飞魄散的清军骑兵拨转马头就跑。
可惜，违背了军事常识。
岳飞又一箭，顺着呼啸的海风，射穿了他的后心窝。
东边，4名清军包抄的骑兵，先后勒住战马，揉着眼睛，面面相觑，嘴唇都在发抖：“那几个都被射死了？明狗……只有一个？还是有埋伏！”
突然，一个骑兵转身逃窜。
其他三个骑兵也哀嚎一声，跟着逃跑了。
“箭神，箭神！他是箭神！”
他们虽然是清朝的重骑兵部队，战斗技能高超，可是，不是最王牌，不是死灵魂，不是不怕死。
否则，松锦大战的高峰期，他们清军也不会被打得差一点儿崩溃。
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他们想到了神灵和鬼魂在作祟。
岳飞深深呼吸。
如果敌人从东边抢占东南上风口再一起进攻，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利。
收工！
他将散落的，正在啃吃枯草的清军战马收拢起来，总共九匹。其中一匹被射穿脑袋暴毙，一匹摔倒受伤。
看看周围，没有任何威胁。
南边清军隔着壕沟，在5里之外观看，呼喊，咒骂，北面，散落的清军骑兵距离很远，逃走的西名清军尚未停歇，只有西北面，20多名清军骑兵，正在组成松散的警戒线，距离在3000步以上。
将倒毙的战马大卸八块，锋利的军刀上满是鲜血。
岳飞大口大口地痛饮着腥臭的马血，迅速恢复力量。
将八匹马的马鞍上捆绑了马肉，三匹连缀一起，最后全部连缀，向松山堡返回。
接近清军骑兵拦截线800步，清军迅速聚拢。
这是一道恐怖的生死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