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宗的晨雾裹着松脂香,陆尘蹲在洗剑池畔,指尖抚过青铜戒内侧的"七"字。池水中游弋的锦鲤突然静止,鱼眼映出他腰间新配的竹节剑穗——那是苏逸尘长老用本命竹根炼制的入门法器,穗尾缀着半块冻僵的桂花糕。
"第七日了。"清越嗓音自雾中传来。陆尘抬头,见穿月白道袍的少女负手而立,云鬓间插着与他同款的竹节簪。她指尖凝着朵雷光凝聚的剑花,正是天剑宗入门剑诀「青萍」的起手式。
"见过云师姐。"陆尘起身行礼,铜皮境的霜甲在晨雾中泛起涟漪。云疏影的目光掠过他掌心的青铜戒,雷纹剑花突然炸裂,池中锦鲤瞬间被冻成冰晶:"苏长老竟收了个陆家余孽?"
剑穗突然发烫。陆尘脊背的青苔悄然生长,将云疏影的剑招轨迹复刻在皮肤上。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靴底碾碎的冰晶里映出云疏影三年前被逐出泽蕲城的画面——少女当时怀中抱着半卷染血的《八荒剑典》。
"我不过是..."陆尘刚要解释,后山突然传来龙吟。七柄青铜剑破雾而来,剑锋挑着的不是剑气,而是七盏倒置的琉璃灯。云疏影的雷纹剑花自动护主,却在触及青铜剑时发出哀鸣,剑穗上的桂花糕残渣突然发芽,凝成带刺的冰蔷薇。
"外门弟子陆尘,接剑!"为首的外门执事抛出柄断剑,剑刃上凝固的血珠与青铜戒"七"字共鸣。陆尘本能地接住,却觉掌心剧痛——断剑竟是用他脊骨铁屑熔铸,剑身星图与葬剑崖的巨人王经络完全重合。
云疏影的瞳孔突然收缩。她袖中滑出柄雷光缠绕的匕首,正是三年前在泽蕲城丢失的「惊蛰」。陆尘的铜皮在此刻龟裂,草根境的青苔顺着剑痕疯长,将断剑的星图拓印在皮肤上。当第七道青苔触及剑尖时,整柄断剑突然活过来般刺向云疏影心口。
"住手!"苏逸尘的身影突然闪现。他掷出本命竹枝,将断剑钉在池畔古松上。陆尘这才发现,断剑剑柄缠着的红绳,竟是云疏影当年被逐出陆家时,他偷偷塞进她行囊的信物。
云疏影的雷纹突然消散。她望着断剑上的红绳,指尖微微颤抖:"原来...他一首在等我..."话音未落,整座洗剑池突然沸腾,池底浮现出陆尘脊骨铁屑拼成的剑阵——正是《八荒剑典》第七式「覆霜」。
苏逸尘的本命竹枝突然开花。他将半朵竹花递给陆尘,花瓣上刻着隐晦的《养剑诀》:"今夜子时,去藏书阁第三层。"说罢又扔给云疏影半块桂花糕,糕体裂痕与断剑星图严丝合缝。
陆尘的铜皮在此刻彻底剥落。新生的蜜蜡肌肤渗出青苔,将断剑星图转化为自身真气运转轨迹。他望向云疏影,见少女正用匕首削去桂花糕焦糊部分,露出底下的星髓纹路——与葬剑崖下的巨人王经络如出一辙。
暮色浸透剑穗时,陆尘抱着断剑走向藏书阁。途经祖师殿时,他瞥见云疏影跪在石像前,匕首割破指尖在蒲团写下血字:"第七日,剑穗开花。"字迹未干,蒲团突然燃烧,灰烬中浮现出二十年前陆家祠堂的画面。
藏书阁第三层的烛光突然摇曳。陆尘推开朱漆门,见苏逸尘正用本命竹枝在竹简上刻字。竹简内容竟是《八荒剑典》残章,每道笔画都与他脊骨铁屑的震颤频率相同。
"坐。"苏逸尘头也不抬,"把断剑插进剑鞘。"
陆尘依言而行,却发现剑鞘竟是用云疏影的本命雷光凝成。当断剑入鞘的刹那,整座藏书阁突然旋转,露出墙内嵌着的青铜棺椁——棺中沉睡着与他面容相同的少年,心口插着刻有"七"字的青铜戒。
"这是你第七次轮回的躯体。"苏逸尘将本命竹枝插入棺椁缝隙,"每次轮回,你都会带着陆家暗卫的残魂重生。"棺椁突然开启,涌出的不是尸气,而是带桂花香的蜜浆,将陆尘包裹成琥珀状。
陆尘的意识开始模糊。在失去知觉前,他看见云疏影抱着半卷《八荒剑典》冲进藏书阁,匕首割破掌心血滴在棺椁上。当鲜血触及青铜戒时,整座天剑宗的剑穗同时开花,每朵花都映着不同轮回的自己。
陆尘在蜜浆中缓缓睁眼,发现自己躺在藏书阁的地板上,断剑仍在手中,云疏影己不见踪影。他起身时,发现剑穗上的桂花糕残渣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闪烁着微光的星髓。
"该走了。"苏逸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宗门内门大比就要开始了。"
陆尘跟着苏逸尘走出藏书阁,心中却在思索着刚才的所见所闻。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与陆家、天剑宗以及那个神秘的青铜棺椁紧紧相连。在即将到来的宗门大比中,他将面对更大的挑战和机遇。
暮色中的天剑宗,剑穗飘香,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