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烬城残垣间腾起青烟,焦土缝隙里钻出嫩绿苔藓。陆尘握着尚有温热的铜勺,望见北境方向飘来赤色雪霰——那是永冬结界碎裂的前兆。云霓裳以冰夷秘术凝出三尺冰台,正为昏迷的姬明月疏导紊乱的蜉蝣血脉,忽见冰台表面浮现南诏图腾。
"西南三十里,蛊神庙的百足碑亮了。"她指尖凝霜,在冰面绘出蜿蜒山脉,"巫蛊族在唤沉睡的蛊神。"
陆尘剑鞘轻震,地脉金液凝成沙盘。枫烬城地底纵横交错的灵脉,此刻竟如蛛网向南诏延伸。他拾起半块带血的桂花糕,糕屑落地成卦:"耶律部残兵与蛊神庙祭司,在断龙崖布万蛊朝宗阵。"
断龙崖位于枫烬城与南诏交界,崖壁凿满巨人王时代的镇魂铭文。此刻三千蛊奴正跪在祭坛西周,胸口嵌着耶律部赤鳞。巫蛊大祭司手持人骨杖,杖头骷髅眼窝里爬满七彩蛊虫:"以战煞养蛊神,这局该收官了。"
崖顶忽然传来龙吟,七条青蛟拉着的青铜战车碾碎云层。大夏钦天监少司命白袍鼓荡,手中浑天仪映出陆尘身影:"蜉蝣血脉、暗卫魂火、因果残片——三才齐聚,正是炼化苍龙逆鳞的时辰。"
陆尘似有所感,抬眼望见东北天际北斗倒悬。他并指抹过松纹剑,剑脊木纹渗出琥珀色糖浆——正是糖人张蒸笼第六层暗格里的东西。浆液落地生根,眨眼间长成覆满卦象的藤蔓,将整座断龙崖裹成青铜茧。
巫蛊祭司人骨杖插进祭坛,万蛊如潮水涌向青铜茧。蛊虫触及藤蔓瞬间,卦象亮起,竟将剧毒转化为清甜露珠。白袍少司命浑天仪急转:"快退!这是蓝阙的噬灵饴!"
话音未落,青铜茧突然绽开。藤蔓上结出三百枚琉璃果,每颗果内都封着暗卫残魂。陆尘剑指轻划,果实坠地炸开,魂火顺着地脉烧向祭坛。巫蛊祭司惨叫,人骨杖上骷髅化为飞灰,露出杖芯暗藏的青铜秤砣——砣面刻满大夏皇族生辰。
"好个一石三鸟。"云霓裳冰棱刺入地脉,冻住蔓延的蛊潮,"大夏想借巫蛊族炼化逆鳞,顺便除掉陆公子这个变数。"
白袍少司命浑天仪裂开缝隙,七条青蛟突然调头反噬。他割破掌心将血抹在仪盘:"那便看看,是铸炉境的地脉火旺,还是我钦天监的三垣西象...咳!"鲜血突然凝结成冰,姬明月不知何时苏醒,白发如蛛丝缠住浑天仪。
"蜉蝣窥天,见三息未来。"姬明月瞳孔泛起星辉,白发刺入青蛟逆鳞,"少司命可知,你怀中那枚苍龙逆鳞..."她唇角溢血,声音却带着讥讽,"是假的。"
白袍男子怀中鳞片应声碎裂,露出里面蜷缩的蛊虫。断龙崖突然地动山摇,真正苍龙逆鳞从祭坛下破土而出——那鳞片竟与陆尘剑鞘纹路完全契合。巫蛊祭司狂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骨杖插入逆鳞,整座断龙崖开始坍缩。
陆尘熔炉轰鸣,地脉金液逆冲云霄。松纹剑尖挑起糖浆藤蔓,在虚空绘出《八荒剑典》缺失的"归潮篇"。剑气未出,坍缩中的逆鳞突然停滞——糖人张的铜勺虚影抵住鳞片,勺柄卦象与陆尘掌心残糕共鸣。
"剑十·沧海。"
这一剑极慢,慢到能看清剑气中浮动的万家灯火。巫蛊祭司骨杖寸断,大司命浑天仪炸成碎片,七条青蛟在剑意中蜕鳞化蛇。唯有苍龙逆鳞悬在剑尖,映出陆尘眉心的金珠裂痕——那里隐约浮现青铜殿虚影。
烟尘散尽时,断龙崖己成天坑。坑底躺着具焦黑尸骸,手中紧握半块桂花糕。陆尘拾起残糕,尝到熟悉甜味——与儿时糖人张递来的一模一样。云霓裳冰棱刺入坑壁,映出北境景象:永冬结界裂缝中,隐约有青铜殿檐角浮现。
"该北上了。"姬明月白发恢复青丝,眸中星辉未散,"但走之前..."她指尖轻点,坑底升起三百童男童女,每人腕间系着暗卫命牌——正是蓝阙傀儡掳走的那些。
陆尘剑鞘纹路忽然滚烫,地脉深处传来糖人张最后的传音:"尘哥儿,蒸笼第七层的桂花糕,要配着北境的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