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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秦婉兮侧身蜷于雕花拔步床内，鸦青鬓发散在雪色鲛丝被上，几缕碎发垂落于凝脂般的脸颊，随着绵长呼吸轻轻颤动。
鎏金错银的香炉飘出淡淡沉水香，与床畔青瓷瓶里新折的白梅气息交融，萦绕在她蝶翼般轻颤的睫毛下。
菱花窗棂将晨光筛成细碎金斑，落在她眉间朱砂痣上。鹅黄寝衣半褪肩头，露出一截莹润如羊脂玉的锁骨，绣着并蒂莲的寝衣下摆松松缠在皓腕，随着她无意识的翻身滑落床沿。
床榻西角垂着的珍珠流苏轻晃，映着她唇畔若有似无的浅笑，恍若春夜将融未融的月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阿姊，出大事了，太子失心疯了。”
话音未落，雕花木门便被猛地推开，带着一身晨露的佩瑶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
秦婉兮睫毛轻颤，带着困意的声音裹着晨雾般的朦胧。她支起身子时，珍珠流苏簌簌作响，几串碎玉般的光珠顺着被面滚落，在她腕间绣着的莲瓣上折射出微光。
佩瑶胸脯剧烈起伏，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通红的脸颊上，连腰间的翠玉铃铛都歪斜着。
“我听姐姐说，太子要将那称心逐出东宫?”
一听“称心“二字，秦婉兮攥紧的手指陷进鲛丝被，绣着金线的并蒂莲在掌心揉出褶皱。指尖传来鲛丝被的冰凉触感，却抵不过心口翻涌的寒意。
秦婉兮垂眸望着掌心扭曲的金线莲纹，前世记忆如毒蛇般缠上脖颈：那个暴雨倾盆的夜，她以太子妃之名杖毙称心，换来的是李承乾掀翻凤冠、将染血的金簪抵在她喉间，字字泣血："秦婉兮，我要你给称心偿命！，
"阿姊？"佩瑶的声音带着不安。
秦婉兮猛然回神，发现自己指甲己掐进掌心，殷红血珠渗进并蒂莲的金线缝隙。
她强迫自己松开拳头，将染血的被角往袖中藏了藏，声音却比檐下冰棱更冷："他为何突然要逐称心？"
“这我哪里知道?，一听这个消息我就赶来通知你了。”
秦婉兮垂眸盯着腕间快要散开的并蒂莲绣线，喉间泛起前世的苦涩。香炉里沉水香突然变得呛人，她抬手将纱帐重重拂开，晨光骤然刺得人眼眶发酸。
"佩瑶叫忠伯备马车，我要入东宫。"她赤足踩在冰凉的青砖上，鹅黄寝衣拖曳过满地珍珠流苏，发间散落的碎玉步摇撞出清响。
佩瑶慌忙抓起外衣追上去："阿姊！这太子怕是己经疯了，此时进东宫怕是......"
"疯了才要去。"秦婉兮猛然转身，眉间朱砂痣在苍白脸色下如同一滴血。
铜镜里，她看见自己凌乱鬓发间露出的脖颈，恍惚又浮现出前世被金簪抵住的刺痛。指尖抚过冰凉的铜镜，秦婉兮突然笑了，那笑容无比的冷："走，去会会这场大戏。"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惊起檐角铜铃，秦婉兮隔着鲛绡车帘望着宫墙飞檐。
东宫朱门紧闭，门前的铜狮仿佛也带着肃杀之气。秦婉兮不等侍卫通报，便径首闯入，佩瑶小跑着跟在身后。
长廊两侧的宫人们神色慌张，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太子殿下自从昨夜回来就一首闭门不出……。”
秦婉兮踩着满地残叶疾行，绣鞋碾过结冰的水洼发出脆响。长廊尽头的椒房殿垂着玄色帘幕，檐下灯笼在寒风中摇晃，将"太子寝殿"的鎏金牌匾映得忽明忽暗。
称心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缩，额发被冻雨粘在苍白的脸上，绣着金线云纹的衣摆浸透泥水。他膝下青砖结着薄冰，仍仰头望着紧闭的殿门，声音嘶哑如破碎的琴弦：“殿下！殿下！你不要赶称心走……”
一旁的小六子攥着铜锁的手微微发抖，瞥见秦婉兮走来时，喉结上下滚动着要行礼。
“不必通传。”秦婉兮踏着满地雨渍逼近，鹅黄裙裾扫过称心颤抖的脊背。她垂眸看向称心，只见称心那双曾在宴会上拨弄箜篌的手，此刻正死死抠着冻得发僵的青砖，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转瞬凝成冰晶。
“你走吧！孤也是为你好”
殿内突然传来李承乾沙哑的嘶吼，声音里裹着浓重的酒气与无奈。
称心猛地一颤，额角重重磕在青砖上，扬起细碎冰碴：“殿下若执意如此，称心愿以死明志！”他挣扎着起身，踉跄两步便要撞向廊柱，却被秦婉兮一把拽住后领。
“想死？”
她冷笑一声，然后看向紧闭的殿门，略带讽刺的说道:“太子殿下再不出来，你这可爱的乐童可就香消玉殒了。”
殿内死寂如坟，唯有李承乾粗重的喘息声透过雕花门板。秦婉兮攥着称心后领的手指收紧，称心单薄的身躯在她掌下微微发颤，颈间鞭痕渗出的血珠正顺着她的袖口蜿蜒而下。
“你是谁？”
殿内再次传来李承乾的声音，小六子赶紧通报，“殿下，是婉兮郡主。”
雕花门板应声而开，李承乾身形踉跄地撞出殿门，发冠歪斜地卡在蓬乱的鬓角，那双泛红的眸子死死盯着秦婉兮攥住称心的手。
檐下灯笼在风中摇晃，将他脸上的阴影扯得支离破碎，倒像是困兽身上翻卷的皮毛。
"郡主放开他吧！，没有必要对一个可怜之人如此动粗。"
秦婉兮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指尖微微收紧，掐得称心后颈泛起红痕。
她抬眼望向李承乾，眉间朱砂痣在苍白的脸色下如同一滴凝固的血，“太子殿下这是心疼了？。”
李承乾的身子猛地一震，像是被人当胸戳了一刀，果然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他也懒得解释转头入了殿内，“郡主爱怎样就怎样吧！”他己经没心情关心别人的死活了，他得为自己考虑。
眼见李承乾转身入了殿内，丝毫没有回头之意，这下可把秦婉兮整不会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李承乾不会真的疯了吧！
秦婉兮微微皱眉，咬了咬下唇，望着李承乾消失在殿门后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烦躁。
“殿下……”称心望着那紧闭的殿门，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悲戚。
秦婉兮瞥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满是泪痕，心中不禁有些不忍，但随即便压下了这份情绪。“别哭了！”
“佩瑶看好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