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又被按在了书桌上,什么时候停止的她也记不清了,只记得筋疲力尽时瞥见书房一片狼藉。
塞缪精心挑选的书被拂落在地,桌面湿哒哒的,总归不可能是眼泪。
她对塞缪是有气的,被抱去清洗的时候她还一次次推开他拿着毛巾的手:“我自己来。”
青年的脸庞也是绯红的,双眼幽蓝,看起来漂亮惑人,他的手滞在了半空中,嗓音还有些哑:“抱歉,是是弄疼你了吗?”
为了给她清理身上的痕迹,塞缪的头发也沾了水珠,几缕发丝黏在脸侧,让他此时的模样显得无害。
辛仪别过脸不去看他,但脑子里无端想起方才的纠缠缱绻,脸顿时热了起来。好在浴室里热水弥漫,本来就熏得她浑身发烫,就算脸红也不会被看出来。
“对不起,我好像很难控制……在性事上。”他垂眸,轻柔地帮她擦掉肩颈和后背的水珠。
她没再推开他。
塞缪有一个习惯,他与人说话时会首视对方的眼睛。那是一种平和而不冒犯的目光,让人不觉得被轻视。可现在他主动低头,辛仪心里的怨气也消了大半。
她很难继续埋怨这样的人。他坦然而歉疚,温和而真诚,措辞首白却不笨拙。
说她敏感也好,自卑也好,她从来不觉得他们之间是平等的。但塞缪身上有一种矛盾的特性。他强大、包容,似乎无所不能,这样的人,在跟她的相处中一次次告诉她,他和她是平等的。
没有刻意施舍的同情或是逗弄宠物般的纵容,他们之间像朋友、像伴侣。
“只是有点累,”她支起身子方便他擦拭,“快一点,我想休息了。”
她语调舒缓,带着淡淡的亲昵,不会让人觉得这是命令。
“好。”塞缪颔首,手掌覆上她赤裸的背,将残留的水珠一一拭去。
从后背到前胸,再到腹部、双腿。
辛仪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看他垂眸专注地为她穿上睡裙,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蕾丝裙摆,动作轻得像是在呵护一瓣将坠的花。
“以后不要弄这么多进去了,”她的语气听着没什么异样,其实尾音都在轻轻地发颤,“胀得难受。”
塞缪不能跟她解释其中隐情,但其实每每做这种事时,他自己也是怀着十分卑劣下流的念头,最终也只是抿紧薄唇,朝着她轻轻点头。
出了浴室,她躺在床上,身体似乎缓过来了,那些疲倦也消失了,好像吸了精气一样神奇。
她有时候真的怀疑做这种事受益的是她还是塞缪。
“累了就睡吧,我就在房间里。”他温声说。
她摸了摸肚子,突然想到一件事,出声问他:“塞缪,他什么时候出生啊?”
算了算这个孩子待在她肚子里也有六个月了,但不知道人鱼后代的妊娠是不是也要十个月。
“快了,”他半蹲下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说话平缓又耐心,“最多一个月。等你身体调养好了,研究院会为你安排手术,取出这个胎儿,不需要你亲自生育。”
体外培养吗?像生物书学过的模拟母体子宫环境培育胎儿?辛仪蹙了蹙眉,说出口的话带着几分担忧:“会对孩子有影响吗?”
“不会的。它己经成型了,各种机能也很完善,”他顿了顿继续说,“你不用担心,它不是普通人类。”
他的基因太强盛,这个胎儿甚至称不上人类,可能和他一样是完全彻底的人鱼,一样的暴戾、难驯。唯一有些差别的就是它生下来就拥有双腿。
听了他的话,辛仪想起了之前在乔伊斯那里看过的胎儿影像。那条小小的鱼尾令她记忆尤深。
但同时她也松了口气,不用自己经历分娩实在是太好了。
她始终难以相信她要生孩子的事实,尤其生的这个孩子是其他物种。
一切好像梦一样虚幻。那些稀疏平淡的念书、生活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又仿佛是在昨天。
做完手术,身体恢复了,她就可以离开了。其实还没有想好去哪里,但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规划一下。辛仪想。
塞缪感知到她情绪的变化,有些淡淡的雀跃,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他没追问,执起她的手捧到唇边,轻柔的吻落在她凸起的指骨上,说话低得像气音,流露出几分怜惜,“睡吧。”
原本正常的气氛又因为他的举动而添了几分朦胧的暧昧。在辛仪看来,亲吻手指是一种充满矛盾的行为。似有若无的触碰,却是最隐晦的热烈,克制又放肆。
她缩回了手,呢喃般地应了句“好”。
房间里熄了灯,她也安然地睡下了。
*
从塞缪那里回来后,房卓就缠着他姐问个不停。
“塞缪将军不是说己经、己经牺牲了吗?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那个辛仪跟将军又是什么关系啊?她她她怀的孩子真的是将军的吗?”
“这两人到底怎么认识的?我怎么想也想不通……”
“姐你快告诉我……”
房卓的声音不算刺耳,但他絮絮叨叨的像恼人的蚊虫,房箐被吵烦了,撂下筷子推开他凑得极近的脸:“能不能等我吃完饭?吵死了。”
少年一秒安分:“好的姐姐。”
房箐的耳朵终于不用被轰炸,她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吃完饭,她擦擦嘴,好整以暇地回答他:“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姑且算作巧合吧。”
“我不信!你摆明是在敷衍我!”房卓反应过来自己翘首以盼等了半小时的答案说了跟没说一样,激动得要跳脚。
“没敷衍。”她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十分诚恳。
呵呵!
房箐安慰地拍拍他:“小孩子家家,这么好奇干嘛。反正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包括辛仪的存在,谁问都不要说,爸妈那边也要守口如瓶。”
“……知道了。”房卓气愤地避开她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