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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荀川逆光而立，凝视林芮。
她第一次穿鱼尾裙子，第一次复古风的盘发，风情妩媚得不像她了。
不得不承认，林芮的身段儿适合束腰款的长裙。
有韵味。
盈盈的，软软的，骨子里一股韧劲。
勾起男人的征服欲和摧毁欲。
看她绽放，看她哭。
华菁菁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叶柏南略弯腰，小声和林芮讲什么，她其实不太开心，可能他讲得有意思，她带点浅笑，渐渐加深。
“国外的风俗文化和国内不同，是非常奔放的浪漫，你没出过国吗？”
林芮摇头，“闻叔叔的身份，除非陪上级领导访问，不然他不出国，也不允许家属出国，他这方面谨慎，同僚逮不住把柄。”
叶柏南笑，“他对你好吗？”
“对我好，闻叔叔是好人。”林芮认可闻淮康，“我不肯学弹琴，闻阿姨骂我、罚我，闻叔叔总是拦着。他出差回家会捎礼物，我十五岁之前，是捎零食、芭比娃娃，十五岁之后是捎衣服、首饰。”
男人面无表情，眼底的笑淡了，“好官员不代表是好人。”
林芮抬头，“什么？”
叶柏南垂眸，目光落在她脸上，一张清纯干净、不曾污染过的脸。
他再度笑，拨开粘在她额头的细发，“闻伯父对林芮好，林芮很孝顺他，对吗？”
林芮不懂，叶柏南似乎藏着掖着，一种矛盾的、压抑的情绪。
他抚摸的动作格外亲昵，路过宾客纷纷瞩目。
叶家大公子和俞家的私生女分手后，感情没什么动静，突然有动静了，在大庭广众下不加掩饰，自然稀奇。
华菁菁站在原地，“荀川，不是我瞧不起芮儿，叶柏南的性格，会发生一见钟情吗。”
闻荀川收回视线，将空酒杯搁在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一杯新的，“你认为芮儿不漂亮？”
“你认为呢。”她抛回话题。
他没直接回答，“起码胜过庸脂俗粉。”
华菁菁不以为然，“叶柏南不是那么肤浅的男人，他如果爱美女，也轮不上芮儿了，二代子弟圈子的女人，哪个不是8、9分的姿色？女明星都玩腻了，芮儿差得多了。”
闻荀川喝了一口酒，“各花入各眼。”说完，睨了她一眼，“你这朵花入我的眼，芮儿这朵花，兴许就入了叶柏南的眼了。”
华菁菁顿时笑出来，“等我人老珠黄了，入你眼的娇花，不一定是谁了。”
他扬眉，“你人老珠黄，我青春永驻吗？一起老，我不嫌你。”
华菁菁是真的高兴，闻荀川轻易不说情话的，偶尔说一两句，说到女人心坎儿上，甜晕乎了。
叶柏南稳步停在闻荀川面前，“闻总工，华小姐，祝贺喜结连理。”
那天在老宅，叶柏南和华菁菁不和睦，她记仇，自恃是小闻太了，没搭理他，面色不阴不阳的，盯着林芮的项链，“芮儿，攀上叶家了，气质不一样了，一个小司机的女儿珠光宝气的，宾客以为你是准新娘呢。”
林芮也没理她。
“抱歉，华小姐。”叶柏南分明在笑，神色却锋芒凌厉，“我们并非抢风头，林芮这条项链是叶家最小的澳白了，华小姐的珍珠在哪里买的？小得精致。”
华菁菁又盯着他。
项链是华夫人送的嫁妆，华家确实不算有钱，论财力，闻夫人的娘家和叶家有一拼，不过随着叶柏南名下的生意曝光，连李韵晟也主动求合作，证明资产不是一般的雄厚。
叶家一份，叶柏南独自一份。
如今，闻家、华家，不服不行了。
可华菁菁还是接受不了大喜的日子败下阵，太憋屈了。
她正要去更衣室换一条宝石项链，闻荀川一把揽住她，笑了一声，“柏南，这是给我下马威吗？”
“一家人，你多心了。”叶柏南心平气和。
闻荀川似笑不笑的，从裤兜里掏出首饰盒，拇指一挑盒盖，赫然是一枚超大克拉的钻戒。
“珍珠再大，不如你的钻戒大，喜欢吗？”
他气势凛冽，那一霎，真是爱妻护妻，华菁菁眼中又惊又喜。
“是粉钻！你什么时候买的？”
闻荀川亲手为华菁菁套进中指，“在外省订的。”
林芮倏而攥紧拳。
原来，到酒店的当天下午，趁她睡觉，闻荀川去订婚戒了。
那三天三夜的浓情与纵容，起始竟是如此不堪。
他身体在她这里，心里有华菁菁，有回来的订婚典礼，有留给未婚妻的礼物。
闻荀川送她包，车，卡，从未送过钻戒、项链和鲜花，没有男人对待女人的那种特殊，像是对待一个情人，一个床上契合的伴侣。
可以花钱打发，交易这场短暂的欢愉。
“是我的错...”华菁菁愧疚，“我误会你去偷吃了，我应该有自信的，你才不会因为一朵不入流的野花，惹我伤心呢。”
野花。
不入流。
林芮指节攥得泛白，脸色也煞白。
华菁菁明显是知情了。
甚至私下和闻荀川闹过，但大概率是小吵小闹，没捅破。
她想嫁闻家，必须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婆家粉饰太平，不能瞎折腾。
权贵家族忌讳太愚蠢，也忌讳太聪明。
“吃醋，怀疑我。”闻荀川半严肃，半调侃，一副舍不得生她气的模样，“冤枉我的心意，现在后悔了？”
“我后悔。”华菁菁抱住他，佯装发怒，“怪沈承瀚！”
“怪我什么啊？”沈承瀚拎着一幅画，打扮得油头粉面，晃晃荡荡走过来，“齐白石的《松鹤图》，我爷爷书房里压箱底的宝贝，贺礼够大方吧？”
华菁菁接过，“以后我只相信荀川，其他人，我一概不信。”
“你别打电话问我啊！卸磨杀驴呗？”沈承瀚没好气，一甩手，“唯女子与男人难养也。”
闻荀川瞥他，“那你养猪吧。”
沈承瀚没和叶柏南打招呼，形同陌路。
外省那一出戏，沈承瀚亮明底牌了，是闻荀川的人。他假装背叛，调虎离山，引导叶柏南去外省，云航集团被调查，高管们群龙无首，互相内讧。
险些翻船了。
叶柏南也心知肚明，沈、闻结盟是牢不可破的。
没必要再逢场作戏了。
婚庆司仪在高速路上出车祸了，人没大碍，车废了，正坐出租赶来徽园，订婚典礼推迟到12点28分。
叶柏南倚着酒桌，香槟色的蜡烛燃烧着。
灯火摇曳中，他开口，“芮芮。”
林芮一怔。
自从林衡波死了，林母疯疯癫癫的，她很久没听过这么温柔又清晰的“芮芮”了。
一时恍了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