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韵顿时手足无措。
自从离婚之后,柳韵就刻意在回避回家以及父母,因为她很确定,自己执意离婚的行为,一定是伤到了老人家的心。
老人家打从心眼里希望柳韵一家三口幸福快乐平安团圆。
但是柳韵觉得时亦白的前程更重要。
在两难的抉择中选择了离婚。
但是没想到,她所谓的成全,原来在时亦白这里根本不存在,根本不领情。
她的呼吸有点乱。
“是吗?”
“可是爸妈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
时亦白的音色清冷,压低了嗓音说道:“我们离婚的事情没有跟爸妈说过。”
“这件事我一直瞒着。”
“出发之前,妈特意过来问过我地址,我把赵爽的地址给了她。”
“电报是赵爽寄过来的。”
柳韵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虽然只是接到电报没有见到真人,柳韵的心还是不自觉悬到了嗓子眼里。
“好,谢谢你。”
近乡情怯,却仍旧是柳韵要面临的课题,她指尖颤抖的接过电报。
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问柳韵什么时候能回去团聚。
另外县城的服装生意和程子黔打的价格战很厉害。
要问过柳韵的意见。
提起这个柳韵就惭愧,她自从离婚后,就基本不过问服装店的生意了。
也不知道妈妈和嫂子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支撑下去的,甚至还一直在和程子黔打价格战。
见柳韵的脸色难看,时亦白问了句,“怎么了?”
柳韵咬着的唇松开,“我没想到,服装店竟然一直在和程子黔打价格战。”
“看样子咱们这边一直占据上风,但价格战一直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
“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经营的,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们。”
柳韵眼底有一点迷茫。
“是我的错,当初拉着他们出来干服装生意的是我,结果半路撂挑子的还是我。”
“这件事你不需要担心,既然妈和嫂子经营的不错,就说明利润可观。”
时亦白的眼眸有点深。
“你要尽快给他们回电报,不然他们会一直担心你。”
“另外,有时间的话,抽空回一趟家。”
“不要因为我们的事,影响到你和家人的感情。”
这句话说的柳韵眼睛酸酸的。
她连忙转过身去,拿过纸笔开始写信。
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在压抑思念之情,但是一提笔的时候,这些情绪就像脱了闸一样奔涌出来。
柳韵写好之后折叠,交给了时亦白。
“明天我还要去展览会,麻烦你帮我把信寄回去。”
“嗯。”
“不着急寄信,有时间的话,明天去照相馆照一张全家福,连同信一块寄回去。”
柳韵顿时皱眉。
已经离婚了,哪里来的全家福?
然而,不等她问,望入时亦白那颇具深意的眸子,柳韵顿时明白了。
一定是她长时间没有和时亦白回家,引起家里人怀疑了。
尤其是父亲,本来就对她不满。
若不是产生了怀疑,也不会千里迢迢的给她发电报。
她刚刚松掉的那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
“……好。”
她不敢再有任何意见。
擦身而过的刹那,柳韵撩起眼皮怯怯的觑他一眼,“谢谢你,时亦白。”
没有在家人面前揭穿他们离婚的真相。
虽然这件事迟早会曝光,但时亦白的维护,还是让她发自内心的感激。
“不客气。”
时亦白说完,转身去铺地铺。
柳韵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忍不住问道:“要帮忙吗?”
然后她敏锐的察觉到时亦白的手指停顿了下。
“不用了。”
“你早点睡,明天还有的忙。”
“嗯。”
柳韵上了单人床,小安安经过一天的奔波,早就累的呼呼大睡。
搂着小家伙的身体,柳韵很快也睡了过去。
她和时亦白之间那股莫名的抵触和怒气,似乎因为电报的事情,以及时亦白隐瞒离婚的事情,有所缓和。
可是空闲的时候,柳韵还是忍不住生闷气。
但是因为那份感激,柳韵连发作的机会都找不到。
第五天的时候,他们辗转换了一个城镇。
这次借宿的地方比较宽敞,而且主家见柳韵是一家三口,特意给他们铺了一张大床。
晚上睡觉的时候,柳韵犯了难。
这几天的时间,时亦白因为睡地铺太潮湿,皮肤起了很严重的湿疹。
柳韵也正因为这些湿疹生的闷气。
时亦白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环境,为什么非要想不开和她来这里受苦。
一方面她气时亦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方面又舍不得时亦白继续睡地铺。
小安安倒是快速替她做了选择。
“妈妈,太好了,爸爸总算可以不睡地铺了。”
“爸爸好可怜,睡了几天地铺,身上长了那么多的湿疹。”
柳韵:“……”
她只得顺着小家伙的意思,对时亦白说道:“小安安在中间,你在床外面睡吧。”
她都不纠结了,时亦白却踌躇不前。
“这会不会不好?”
“在外面可能容易被人误会。”
小安安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的发问:“误会什么呀,爸爸?”
时亦白抿着唇不说话。
柳韵恨不得把时亦白的嘴给缝起来。
“不会误会。”
要误会的早就误会过了。
她咬着后槽牙说道:“你不怕长湿疹的话,可以继续睡地铺。”
小安安却不肯了,抱着柳韵的手臂不由分手就开始撒娇。
“不好嘛,妈妈,难道你一点也不心疼爸爸?”
自然是心疼的。
但是不能说,更不能表现出来。
她一副被缠的没办法的模样,“好啦,好啦,看在安安的份上,勉强心疼他一下吧。”
时亦白沉默的把棉被和枕头搬上床。
一双暗流涌动的潭底,沉沉的看了柳韵一眼。
柳韵被他看的心中发虚,搂着小安安自顾自的阖上了眼睛。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好像滚入了一具温暖的怀抱。
脖颈处的汗毛成片倾倒,细碎的吻如蝶翅一般轻轻落下。
那种耳鬓厮磨的甜蜜和亲昵,让柳韵的心瞬间就化成了一团水。
她忍不住翻身,习惯性的搂住了身后人的脖子。
“时亦白……”
梦呓脱口而出的刹那,她身躯一震,猛地从睡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