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地狱的丧钟,在死寂的客厅里疯狂震荡!那串没有保存却如同诅咒般烙印在周屿记忆深处的号码——**郑国豪的私人手机号!**
周屿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从冰冷的地板上弹起!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悔恨和绝望,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嘶吼:**不能让他找到林淮!绝对不能让郑国豪接触到林淮!**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扑向茶几!在林淮的手机即将转入语音信箱的前一秒,他颤抖的手指猛地划过屏幕!
接通了!
“喂?小林?”一个低沉、带着一丝油腻笑意和毫不掩饰优越感的男声,透过听筒清晰地传了出来。正是周屿噩梦深处那个令人作呕的声音——郑国豪!
周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喉咙像是被水泥封死,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泄露了他的存在。
电话那头的郑国豪似乎察觉到了异常,短暂的沉默后,那油腻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阴沉:“哦?不是小林?这个时间……这个号码……”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让我猜猜……是周屿,周医生?好久不见啊,周医生,别来无恙?”
周屿的瞳孔骤然收缩!郑国豪知道是他!他不仅知道林淮回来了,知道林淮的号码,还精准地知道此刻接电话的是他!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遍全身!这个男人,像一条阴冷的毒蛇,从未真正离开过他们的世界!
“郑国豪!”周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冰冷,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强行压制的恐惧,“你想干什么?!离林淮远点!”
“呵呵呵……”电话那头传来郑国豪低沉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周医生,这么多年了,火气还是这么大?老朋友叙叙旧而己,何必这么紧张?小林现在……还好吧?听说他出了点意外?唉,真是让人心疼啊。” 那假惺惺的关切,如同毒液般令人作呕。
“闭嘴!”周屿低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周医生,”郑国豪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打断了周屿的警告,“说话要小心。我只是关心一下老朋友。顺便……听说小林的设计才华还是那么耀眼?‘城市之心’项目重启在即,我们宏远资本是主要投资人之一,正需要他这样充满‘创意’的人才呢……” 他再次强调了“创意”二字,暗示意味浓得令人窒息。“麻烦你转告小林,我很期待……和他‘再续前缘’,好好聊聊。”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其缓慢,字字诛心。
“你休想!”周屿的怒吼几乎要冲破喉咙!郑国豪的目标果然是林淮!他想利用林淮失忆和对过去的困惑,再次将他拖入泥潭!或者……更糟!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忙音如同冰冷的嘲笑,在死寂的客厅里回荡。
周屿握着那部冰冷的手机,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巨大的恐惧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郑国豪不是叙旧!他是冲着林淮来的!带着七年前未得逞的龌龊心思和更深的算计!林淮现在独自一人,情绪崩溃,记忆混乱……他根本不是郑国豪那种老狐狸的对手!
“林淮!”周屿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再也顾不上满身的狼狈和心碎,疯了一般冲向大门!他必须找到林淮!立刻!马上!哪怕是用绑的,也要把他带离郑国豪的魔爪!
***
周屿冲出楼门,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小区里狂奔,目光疯狂扫视着每一个角落。花坛边?没有!长椅上?没有!小超市门口?没有!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林淮拖着行李箱,能去哪里?!他会打车吗?还是……郑国豪的人己经在附近等着了?!
这个念头让周屿浑身冰冷!他冲向小区门口,目光急切地扫向马路两边。车流不息,行人匆匆,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周屿濒临绝望,准备不顾一切冲上马路拦车寻找时——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马路斜对面!
林淮!
他拖着那个显眼的行李箱,正孤零零地站在一棵行道树下,低着头,似乎在用手机查着什么,背影单薄而萧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还没走远!
巨大的庆幸如同氧气注入周屿濒死的心脏!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拔腿就朝马路对面冲去!
“林淮!等等!”他嘶哑地喊着,完全不顾疾驰而过的车辆带来的危险鸣笛!
林淮似乎听到了喊声,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望过来。当看清是周屿不顾一切地冲过车流朝他奔来时,他那双原本死寂疲惫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惊愕?是抗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被强行压下的微弱悸动?
周屿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林淮面前,因为剧烈的奔跑和恐惧而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得吓人。他一把抓住林淮的手臂,力道之大,让林淮痛得蹙起了眉。
“跟我回去!林淮!求求你!跟我回去!”周屿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哀求,眼神里是林淮从未见过的、近乎崩溃的脆弱,“郑国豪!他打电话来了!他找到你了!他很危险!你不能一个人在外面!他会……”
“放开!”林淮猛地甩开周屿的手,眼中刚刚泛起的一丝涟漪瞬间被冰冷的戒备和愤怒取代!郑国豪的名字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他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和屈辱!“周屿!你够了!我的事不用你管!郑国豪危不危险我自己会判断!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你……”
林淮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他和周屿拉扯争执的瞬间,一辆通体漆黑、线条流畅而充满压迫感的豪华轿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他们身旁的路边,稳稳停下。
深色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下。
一张带着金丝边眼镜、笑容温文尔雅却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人的脸,出现在车窗后。他的目光先是饶有兴味地扫过脸色铁青、眼神戒备的林淮,然后缓缓移向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如同见到恶鬼般的周屿。
“哟,这么巧?”郑国豪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浓浓的玩味,打破了路边的紧张气氛。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冰冷的蛇信,在周屿和林淮之间逡巡,“周医生也在?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小林,好久不见,上车聊聊?关于‘城市之心’项目,我可是有很多‘创意’想和你探讨呢。” 他刻意加重了“创意”二字,目光却意有所指地扫过林淮身边那个孤零零的行李箱,嘴角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
周屿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他看着郑国豪那张虚伪的笑脸,看着那辆如同囚笼般的黑色轿车,七年前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感和眼睁睁看着林淮陷入危险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灭顶吞噬!
他几乎是本能地再次伸手,想要将林淮死死护在身后!
然而,林淮的动作更快。
在郑国豪出现、周屿表现出极致恐惧的瞬间,一股强烈的逆反心理和被逼到绝境的愤怒,混合着一种“我倒要看看你郑国豪能玩什么花样”的破罐破摔,猛地涌上林淮心头!他看着周屿那副如临大敌、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被郑国豪生吞活剥的样子,只觉得无比讽刺和窒息!
凭什么?!凭什么他周屿可以因为一个误会就判他死刑七年,现在又摆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他林淮不是任人摆布的玩物!郑国豪又如何?他倒要看看,这个当年被他泼了一脸酒的老混蛋,现在还能玩出什么花招!
“好啊,郑总。”林淮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他看也没看身旁瞬间面无人色的周屿,首接拉开了豪华轿车的后车门。
“林淮!不要!”周屿发出绝望的嘶吼,想要扑上去阻止!
但林淮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他弯腰,拖着行李箱,决然地坐进了那如同深渊入口般的车厢内。
车门被林淮从里面用力关上,发出沉闷而冰冷的声响。
“砰!”
那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周屿的心脏上!将他最后一丝力气和希望彻底砸得粉碎!
黑色的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林淮冰冷决绝的侧脸,也隔绝了周屿绝望伸出的手。周屿只能透过那深色的玻璃,模糊地看到郑国豪脸上那抹得逞的、令人心胆俱裂的阴冷笑意。
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黑色的豪车如同鬼魅般汇入车流,迅速消失在午后的街道尽头。
周屿僵立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徒劳地停留在半空中。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巨大的恐惧、失去的绝望、以及七年前那种深入骨髓的无能为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将他死死缠绕、拖向深渊。
他眼睁睁地看着林淮,坐进了郑国豪的车里。
在他面前。
在他拼尽全力想要阻止之后。
再一次。
“噗通”一声,周屿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坚硬冰冷的人行道上。他低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幼兽般的呜咽。滚烫的泪水砸落在灰色的地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
这一次,他似乎……真的彻底失去了他。
落入了他最恐惧的那个恶魔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