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他发现我们了！快走！”北条刹那当机立断，拉起还在震惊中的凌夜，就要向实验室的另一头撤离。
然而，己经晚了。
“审判官”并没有追过来。他只是远远地，举起了手中的那把光之巨剑，然后，轻轻地，向下一挥。
“逻辑构陷：罪与罚。”
随着他那如同神明判决般的声音落下。
整个世界，在凌夜和北条刹那的感知中，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周围那片由废弃服务器和冰冷金属构成的实验室，如同融化的蜡烛般，迅速地扭曲、变形、重组。
当凌夜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熟悉而又令他窒息的场景里。
那是一个充满了硝烟和血腥味的、位于新加坡海底的、数据中心的残骸。
他的脚下，躺着“烛龙”部队所有战友的、冰冷的“尸体”。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死前那震惊、不甘和痛苦的表情。
而他的指挥官，正浑身是血地靠在一台被摧毁的服务器上，用那把属于他的、刻着“烛龙”徽记的手枪，指着凌夜的眉心。
他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慈爱和期许，只剩下无尽的失望和冰冷的……恨意。
“为什么……凌夜？”指挥官的声音，沙哑而绝望，“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这不是回忆。
这是一座，为他量身定做的、由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罪孽感，构筑而成的……精神牢笼。
另一边，北条刹那的处境，同样如此。
她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天枢会所那华丽而空旷的大厅里。
地上，躺满了被她亲手杀死的、无辜的安保人员。
而在她的面前，凌夜，正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用那双充满了痛苦和不解的眼睛，看着她。
“……为什么？”“凌夜”的幻影，艰难地开口，“我们……不是同伴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北条刹那疯狂地摇着头，试图辩解。但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举起了手中的腕刃，狠狠地，刺向了那个她最不想伤害的人。
一遍，又一遍。
“逻辑构陷”，这是一种比“红皇后”协议，更高级、更残忍的精神攻击。
它不是让你发疯。
它是让你，在绝对清醒的状态下，一遍又一遍地，去重温自己内心最痛苦、最不愿面对的那个瞬间，首到你的意志，被自己的罪孽感和绝望，彻底压垮、碾碎。
这是一个无法用物理手段去破解的、完美的、画地为-牢。
潜航器内，萧晚萤和沈清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术屏幕上，代表着凌夜和北条刹那的精神力场，被两个独立的、充满了负面情绪的“红色囚笼”所包裹，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压缩、削弱。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萧晚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没有办法……”沈清微的脸上，也写满了无力，“这是一种‘规则级’的攻击，它首接作用于目标的‘认知’层面。除非他们能自己勘破虚妄，否则……任何外部的干预，都只会让他们的精神，崩溃得更快。”
精神牢笼中。
凌夜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折磨。
战友们的质问，指挥官的枪口，那种被全世界所背叛和抛弃的、刺骨的孤独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吞噬。
他知道这是幻觉。
但这种幻觉，太真实了。真实到，他甚至能“闻”到指挥官身上，那熟悉的烟草味，和血液的铁锈味。
他的意志，正在被一点点地消磨。
他快要撑不住了。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或许，就这样，死在指挥官的枪下，也是一种……解脱。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放弃抵抗，被这片绝望的幻境所同化时。
一个清冷的、却又带着一丝焦急的、如同天籁般的声音，突然穿透了层层的幻象，在他的灵魂深处，响了起来。
【……不要相信你的眼睛，零号。】
【……要相信你的‘痛苦’。】
是“魅影”！
是林晚的声音！
这道来自“数据风暴眼”核心的呼唤，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凌夜脑中的迷雾。
相信……痛苦？
什么意思？
凌夜猛地一愣。
然后，他瞬间明白了。
“逻辑构陷”，之所以完美，是因为它构建出的幻境，在“逻辑”上，是天衣无缝的。它完美地复刻了你所有的记忆，让你无法从理性的层面，去找到任何破绽。
但，它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它能模仿一切，唯独，无法模仿一样东西。
那就是——凌夜那独一无二的、因为“后遗症”而产生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混乱而又真实的……神经性剧痛！
这个幻境里，虽然充满了绝望和悲伤，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链接时的那种撕裂感！
这个“地狱”，太“舒适”了。
这个“痛苦”，太“虚假”了。
“原来……是这样。”
凌夜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而又疯狂的笑容。
他看着面前，那个正准备扣下扳机的、指挥官的幻影。
他没有再做任何反抗。
他选择了……主动地，去拥抱自己真正的痛苦。
他放弃了“神经稳压器”对他的保护，将自己的意识，毫无保留地，沉入了自己那片充满了尖叫、噪音和狂暴碎片的……精神之海。
“啊——”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剧烈的、足以将灵魂都撕碎的剧痛，轰然爆发！
现实世界里，躺在医疗床上的凌夜，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而在他的精神世界里。
当这股最真实的、最混乱的、最不讲道理的“痛苦”，涌入到那片由完美逻辑构成的“幻境囚笼”时。
“滋啦——”
如同冰块被泼上了沸水，整个幻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指挥官的脸，开始扭曲、融化。
战友的尸体，化为了无意义的数据流。
那片充满了硝烟和血腥的场景，如同被打碎的镜子，寸寸碎裂！
“审判官”那完美的“逻辑构陷”，在凌夜这种“以毒攻毒、以苦为锚”的、完全不合常理的自残式攻击下，第一次，出现了……崩溃！
凌夜的意识，从破碎的幻境中，挣脱了出来。
他没有丝毫的停歇。
他立刻将自己那股刚刚摧毁了自己囚笼的、充满了“痛苦”和“混乱”的意志，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刺向了旁边，那个还在不断上演着“手刃爱人”悲剧的、属于北条刹那的“红色囚笼”。
【醒过来，修罗！】
【你的罪，应该由你自己来偿还！】
【而不是，在别人为你编织的梦里，懦弱地忏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