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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黑烟如同一条垂死的黑龙，不甘心地扭动着，渐渐从破厨房的缝隙和棚顶散去，留下满目狼藉和刺鼻的余味。林悠悠和小翠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剧烈地咳嗽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身上沾满黑灰，活像刚从煤窑里爬出来。
沈砚扶着门框，本就苍白的脸被烟熏得更显灰败，胸口起伏不定，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耗尽他最后一丝力气。他那双深陷的眼眸，此刻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审视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林悠悠——那目光里有震惊，有无奈，有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林氏……你……究竟在炼制何物？”沈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久病之人的虚弱，却又透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试图理解荒诞的执着，“这动静……怕不是要……炸了这沈家祖宅？” 他目光扫过厨房门口还在袅袅飘散的黑烟，以及隐约可见的、灶台上一片狼藉的黑色不明物。
林悠悠咳得肺管子疼，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听到沈砚的问话，心头警铃大作。搞钱大业刚见起色，可不能被这个“克妻”的病秧子夫君给搅黄了！她脑子飞速运转，社畜的危机公关模式瞬间启动。
“咳咳……夫……夫君……”她挣扎着站起来，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无辜、最贤惠（实则灰头土脸效果大打折扣）的笑容，“妾身……妾身没炼制什么危险东西！真的！” 她指着还在冒烟的厨房，信誓旦旦，“妾身是在……是在研究一种新的……嗯……清洁之物！对！就是用来洗衣裳、洗手脸的！效果可好了！街坊邻居的丫鬟婆子们都抢着买呢！”
“清洁之物？”沈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无法将刚才那堪比战场爆破的动静和“清洁”二字联系起来。他目光落在林悠悠沾满黑灰、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手上，又想起刚才浓烟中那股难以形容的刺鼻气味，眼神里的怀疑丝毫没有减少。
林悠悠一看忽悠不住，立刻转变策略，祭出终极法宝——卖惨+画大饼！
她瞬间切换成泫然欲泣模式（虽然被黑灰糊着效果不佳），用袖子（同样黑乎乎）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夫君！您有所不知啊！”她向前一步，试图抓住沈砚的袖子（被沈砚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声情并茂，“您病体未愈，每日汤药不断，族里接济又有限……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啊！妾身身为您的妻子，怎能眼睁睁看着您……看着您……” 她哽咽得恰到好处，仿佛下一秒沈砚就要断气饿死，“妾身这才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用娘家带来的一点微末嫁妆（指那罐猪油），结合古书上的只言片语，呕心沥血研究这‘净污神皂’（临时改名），想着赚点微薄银钱，好给您抓药、买些滋补之物，改善生活啊！”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沈砚的脸色。见他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的探究和荒谬似乎淡了一点点，赶紧趁热打铁，抛出核心诉求：
“只是……只是这厨房实在太过狭小简陋！施展不开手脚！方才……方才就是地方太小，器具不趁手，才……才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她努力把“炸厨房”轻描淡写成“小小意外”，“夫君！您学问大，见识广，最是明事理！您看……”
林悠悠深吸一口气，图穷匕见，眼中闪烁着饿狼看到肥肉般的绿光，首勾勾地盯着沈砚：
“您看能不能……跟族里说说情？把后院那个废弃的柴房租给我用用？地方大点，也安全点！租金……好商量！妾身保证，赚了钱，第一时间孝敬您汤药费！改善咱们的伙食！” 她特意强调了“改善伙食”和“孝敬”，试图用实际利益打动这个看起来就很穷酸的读书人。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小翠劫后余生的抽泣声和远处邻居的议论声隐约可闻。
沈砚沉默地看着林悠悠。她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头发乱糟糟沾着草屑，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他从未在深闺妇人眼中见过的、近乎狂热的火焰——对银钱的渴望？还有那番话……七分假里掺着三分真？为了给他抓药？改善生活？沈砚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所谓的“冲喜”不过是王氏塞个麻烦过来的借口。但这林氏……似乎真的在拼命折腾，而且……好像还折腾出了点名堂？方才邻居的议论里，似乎也夹杂着“肥皂”、“好卖”之类的词。
他需要清净养病是真。这林氏在厨房三天两头搞出这么大动静，确实让人无法安生。若是能把她打发到后院那个破柴房去折腾……似乎……也是个选择？至于租金……沈砚的目光扫过林悠悠虽然狼狈却难掩兴奋的脸庞，以及旁边小翠怀里鼓鼓囊囊似乎装着不少铜钱的包袱。
他清瘦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似乎站得有些吃力，掩口低咳了几声，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咳咳……后院柴房……年久失修，堆满杂物……”
林悠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族中公产……租金……”沈砚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需与族老商议。”
有门！
林悠悠眼睛更亮了：“商议！必须商议！夫君您学问大，说话有分量！租金您看着谈！只要不是太离谱，妾身……妾身咬咬牙也能接受！” 她摆出一副“为了夫君为了家，再苦再累也不怕”的坚毅表情。
沈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信了你的邪。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又低咳了两声，转身，扶着墙壁，一步一挪地，慢慢走回了自己那间同样破败的主屋。背影在清晨微光中显得格外清冷孤寂。
“小姐……姑爷这是……答应了？”小翠凑过来，小声问，脸上还挂着泪痕。
林悠悠看着沈砚消失的门口，叉腰，抹了把脸上的黑灰，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搞定！工具人夫君的首次利用，成功！小翠同志，准备搬家……不，准备接收咱们的‘林氏工坊’新基地吧！”
虽然过程惊险（炸厨房），但结果……似乎还不错？搞钱的道路上，又多了一个可以利用的……呃，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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