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载着小燕子掠过枯裂的农田,清越的琴音裹挟着灵力首冲云霄,甘霖符化作的雨幕倾盆而下。萧景珩站在画舫上,望着雨中那道白衣飘飘的身影,心跳却莫名失了节奏。记忆深处的画面与眼前重叠——那年江南梅雨季,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踮脚摘枇杷,裙摆沾满泥水,转头冲他笑时,眼尾的朱砂痣比晚霞还艳。
“就是现在!”萧景珩指尖微动,袖中藏了许久的石子如流星般疾射而出,精准打在凤凰羽翼边缘的流云纹上。金红色的巨鸟突然失衡,在空中剧烈晃动,小燕子惊呼一声,手中古琴脱手飞出,整个人朝着雨幕中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萧景珩足尖点过画舫栏杆,如离弦之箭冲向半空。他长臂一揽,将绵软的身躯稳稳搂入怀中,潮湿的衣料下传来熟悉的温热。“小心。”他气息不稳地低语,指尖拂过她滑落一半的面纱,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
小燕子挣扎着要推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沾着雨水的面纱终于彻底滑落,露出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燕子!”萧景珩声音发颤,眼眶瞬间泛红。记忆里那个总爱闯祸的少女,此刻近在咫尺,连睫毛上的水珠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你认错人了!”小燕子猛地捂住脸,拼命往后缩。可萧景珩怎会认错?那双灵动的杏眼,倔强抿起的嘴角,还有眼尾标志性的朱砂痣,分明就是他找了三年的人!那年扬州水灾,他亲眼看着小燕子被洪水卷走,却无能为力,这些年他踏遍江南,只为寻一个不知生死的身影。
“我找了你整整三年。”萧景珩声音沙哑,不顾她的推搡,将脸埋进她湿漉漉的发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为什么要躲着我?”他想起方才在山坳初见时,她故作高深的模样,既心疼又委屈。原来她竟成了人人敬畏的“仙女”,独自在山野间披荆斩棘。
小燕子僵在他怀里,指尖微微发抖。重生后的这些日子,她刻意避开所有与过去有关的人和事,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重逢。“你放开我!”她急得眼眶发红,“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还嘴硬。”萧景珩突然笑了,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他轻轻掰开她的手,用袖口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雨水,“那年你偷我玉佩换糖人,被我抓包后,也是这样瞪着眼睛耍赖。”他眼底泛起笑意,“怎么,现在做了‘仙女’,就不认账了?”
小燕子彻底慌了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被他追着满街跑的午后,躲在他书房偷吃点心被抓包,还有临别前他塞给她的那枚刻着“平安”的玉佩……“你怎么……”她声音发哽,“你怎么能认出我?”
“因为是你。”萧景珩将她搂得更紧,生怕一松手她又会消失,“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他低头看着她沾满雨水的睫毛,突然想起小时候她闯祸后,也是这样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让他再大的脾气也瞬间消散。
下方画舫上,官员们早己惊得目瞪口呆。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仙女”竟与镇国公府的小侯爷如此亲密?而萧景珩恍若未觉,只是将怀中的人裹进自己的披风,低声道:“先跟我回府换身干衣服,别着凉了。”
小燕子还想挣扎,却被他不容置疑的语气堵住话头:“再乱动,我就抱着你游回去。”他眼底闪过一抹促狭,分明还是当年那个爱捉弄她的少年。凤凰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窘迫,“嗷呜”一声,乖乖落在画舫甲板上,抖了抖羽毛上的水珠。
雨还在下,可萧景珩怀中却温暖如春。小燕子看着他侧脸的轮廓,突然觉得,或许被人认出来,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