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的水磨石地面,带着停尸房特有的阴寒死气,透过薄薄的衣物,狠狠烙在陈晦的侧脸上。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牵扯着后背那道恐怖的伤口,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脊椎深处搅动、穿刺,每一次心跳(或者说那颗铁锈心脏的冰冷搏动)都让伤口周围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带来新一轮的撕裂感。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焚尸炉门缝中逸散出的焦糊油脂恶臭,堵塞着他的鼻腔和喉咙。
更深的痛楚来自胸腔内部。
第七道裂痕。
那道对应着女友被残害的、铭刻在铁锈心脏上的裂痕,此刻如同一条活过来的毒蛇,在他冰冷的心脏表面疯狂地扭动、灼烧!每一次扭动,都带来深入灵魂的剧痛,伴随着那惨白无影灯、金属手术台边缘、染血骨锯、撑开的痛苦口腔、以及…齿轮面孔中央那只猩红、冰冷、毫无感情的独眼的恐怖闪回画面!那画面如此清晰,如此真实,每一次闪回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在他早己破碎的神经上反复切割、研磨!
“呃…啊…”陈晦的身体在剧痛和闪回的折磨下剧烈地抽搐,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汗水、血水混合着地面的灰尘,在他脸上糊成一片泥泞。意识在无边的痛苦和绝望的深渊边缘沉浮,每一次挣扎,都让那道灵魂的裂痕更加灼痛。
“陈晦!陈晦!看着我!起来!就差一步了!”白绫带着哭腔的嘶喊,如同穿透厚重迷雾的微弱信号,断断续续地传入他嗡嗡作响的耳朵。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视线一片血红模糊。他看到白绫半跪在自己身边,一只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另一只手则依旧紧紧握着那支散发着幽蓝冷光的魂引笔,笔尖的光线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连接着林雀的眉心。林雀小小的身体被白绫护在身侧,皮肤下那点微弱的幽绿光芒在魂引笔的牵引下,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断断续续地搏动着,每一次闪烁都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一步之遥。那扇开启的焚尸炉铁门缝隙里,暗红灼热的光芒如同地狱的邀请,又像是唯一的生门,无情地灼烤着他们。
身后,金属碰撞的巨响、契约医生湿滑粘腻的嘶鸣、以及钟楼沉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压抑的闷哼,交织成一曲绝望的交响!
“滚开!”钟楼的暴喝带着金属撕裂般的质感,紧接着是一声沉重的撞击和什么东西碎裂的粘腻声响!
“标本…活性…波动…高…回收…必须…”契约医生尖锐的金属摩擦音如同跗骨之蛆,带着冰冷的贪婪,死死锁定林雀的方向!
“白绫!带他们走!快——!”钟楼的吼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难以察觉的虚弱!
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湿滑撕裂声从停尸房入口方向传来!嗤啦…嗤啦…如同更多湿透的裹尸布被强行撕开!浓烈的福尔马林恶臭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更多的契约医生!它们正从新生成的黑潭中爬出!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网,瞬间收紧!焚尸炉门缝透出的灼热光芒,是网中唯一的破口!
“起来啊陈晦!为了雀儿!为了你找的人!”白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决绝!她猛地将魂引笔插回腰间的工具带,腾出双手,用尽全身力气,死命地拖拽陈晦沉重的身体!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手臂剧烈地颤抖着,原本就因强行缝合林雀魂魄而惨白的脸上,此刻更是毫无血色,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滚落。
陈晦的视线穿过血红的泪膜和闪回的碎片,死死锁定在林雀惨白小脸上那点微弱的幽绿光芒上。那光芒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星火,微弱,却蕴含着林雀最后的一线生机!女友痛苦的脸庞在意识中与林雀的脸重叠…他不能倒下!不能在这里倒下!
“啊——!”一股源自铁锈心脏深处、混合着剧痛、愤怒与绝望守护意志的狂暴力量,如同沉寂火山最后的爆发,猛地冲垮了剧痛的堤坝!陈晦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仅凭着一股非人的意志力,用那只还能活动的手臂猛地撑地,配合着白绫的拖拽,硬生生将自己沉重的身体从冰冷的地面上撑了起来!
剧痛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全身,后背的伤口仿佛彻底裂开,温热的液体汹涌而出,但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冲进去!
“走!”陈晦嘶哑地低吼,和白绫一起,几乎是连拖带拽,架着林雀冰冷绵软的身体,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力气,朝着那扇散发着灼热死亡气息的焚尸炉门缝,亡命一扑!
三人如同扑火的飞蛾,狠狠地撞入了那狭窄、灼热的缝隙!
就在他们身体没入门缝的瞬间——
轰!!!
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金属扭曲变形的刺耳呻吟!是钟楼!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或许是引爆了某个装置,或许是以自身为代价发动了某种力量,硬生生将那扇沉重的焚尸炉铁门从外部猛地向内推动、强行闭合!
嘎吱——哐当!!!
巨大的、令人心脏停跳的金属撞击声在炉膛内轰然炸响!伴随着铁门彻底闭合的沉重闷响!那扇象征着唯一生路(或死路)的门缝,瞬间消失!
最后映入陈晦眼角的,是铁门彻底闭合前,缝隙外一闪而过的景象:钟楼那被三个契约医生疯狂围攻、浑身浴血(或者更可能是粘稠浆液)的踉跄身影,被巨大的关门力量狠狠撞飞!同时,更多苍白浮肿、散发着福尔马林恶臭的手爪,如同地狱伸出的藤蔓,抓向钟楼倒飞的身体和那扇刚刚闭合的铁门!
紧接着,是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难以形容的灼热!
隔绝!
炉门关闭的巨响如同最后的丧钟,在陈晦和白绫的耳膜深处疯狂震荡,余音不绝,混合着他们自己粗重、带着血腥味的喘息,在狭小、灼热的炉膛内形成令人窒息的回响。
门关上了。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也将契约医生那湿滑粘腻的嘶鸣、金属碰撞的巨响以及钟楼最后那声模糊的闷哼,统统隔绝在外。然而,这短暂的“安全”带来的并非安心,而是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他们被困住了!困在这座燃烧的金属坟墓里!
绝对的黑暗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炉膛内部并非预想中的漆黑一片。炉门闭合后,失去了外部惨白灯光的干扰,炉膛本身的景象才真正展露出来。暗红!无处不在的暗红!
光源来自炉膛深处堆积的、尚未完全冷却的灰烬余烬!那些灰烬并非死寂的灰白,而是呈现出一种如同熔岩冷却后般的、深邃的暗红色泽,内部仿佛还有无数细小的、尚未熄灭的暗红火星在缓缓流动、明灭!它们堆积如山,散发出恒定、灼热、令人皮肤刺痛的光辐射,将整个巨大的炉膛内部映照得一片朦胧、诡异而压抑的暗红!空气被加热到难以想象的高温,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吸入滚烫的砂砾,灼烧着气管和肺叶,带来火辣辣的剧痛。浓烈的、焚烧有机物和油脂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焦糊恶臭,如同实质般粘稠地充斥在每一寸空间,几乎令人窒息。
炉膛的西壁和顶部,覆盖着厚厚的、同样呈现出暗红或焦黑色的灰烬沉积层,如同地狱的壁画。扭曲的金属格栅在灰烬下若隐若现,巨大的喷油口如同怪兽的利齿,狰狞地指向炉膛中心。整个空间巨大、空旷、死寂,只有灰烬余烬内部暗红火星明灭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他们三人粗重艰难的喘息。
“咳咳…咳…”白绫被浓烈的焦糊恶臭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瞬间涌出,又被高温瞬间蒸干。她一只手依旧死死抱着林雀冰冷绵软的身体,另一只手徒劳地在口鼻前挥舞,试图驱散那令人作呕的气味。“雀儿…雀儿…”她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孩,声音嘶哑颤抖。
林雀依旧双目紧闭,脸色在暗红光芒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凝固岩浆般的色泽。皮肤下那点微弱的幽绿光芒,在进入这极致高温的环境后,似乎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刺激,搏动的频率极其轻微地加快了一丝,光芒也似乎…稍稍凝实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但这变化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她的生命气息依旧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陈晦半跪在地上,后背那道被骨锯撕裂的伤口传来钻心的剧痛。高温让伤口周围的血液似乎都变得粘稠滚烫,每一次肌肉的牵动都带来撕裂般的折磨。但他此刻顾不上这些。他的目光如同鹰隼,带着极致的警惕和一丝绝望中的探究,急速扫视着这巨大的、被暗红光芒笼罩的炉膛。
出口?生路?在哪里?
除了身后那扇彻底闭合、厚重得令人绝望的合金大门,炉膛的另外三面,全是覆盖着厚厚灰烬、在高温下微微扭曲变形的金属内壁!顶部是高耸的、同样被灰烬覆盖的穹顶,隐约可见巨大的排烟管道口,但距离地面至少有十米以上,而且管道内部漆黑一片,散发着更加浓烈的焦糊和油污气息,根本不可能攀爬!
这是一个巨大的、完全封闭的、正在缓慢冷却的金属焚化炉!他们冲进来的不是生路,而是一个更大、更绝望的烤箱!
“没有…没有出口…”白绫显然也看清了眼前的绝境,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绝望和哽咽,她抱着林雀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我们…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了…”
陈晦的心沉到了谷底。胸腔内那颗冰冷的铁锈心脏沉重地搏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沉闷的撞击感和细微的撕裂痛楚,仿佛在嘲笑着他最后的挣扎。第七道裂痕的剧痛虽然在高温和新的绝境刺激下暂时被压制,但那种深入灵魂的灼烧感依旧潜伏着,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他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侧炉壁。暗红的灰烬覆盖着冰冷的金属,触手滚烫。他伸出颤抖的手,不顾高温的灼烫,用力抹开一片灰烬。下面露出的,是同样冰冷、厚重、毫无缝隙的特种合金炉壁!他沿着墙壁踉跄地挪动,用手掌粗暴地抹开灰烬,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缝隙、暗门或者控制面板。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冷、厚重、在高温下微微膨胀变形、但依旧坚不可摧的金属墙壁!墙壁上那些巨大的喷油口,如同死去的巨兽眼窝,空洞地凝视着他们。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汹涌而来,几乎要将陈晦彻底淹没。难道…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和雀儿一起,在这座燃烧的坟墓里,化为新的灰烬?
就在这时——
“嗬…呃…”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破旧风箱艰难抽动般的呻吟,从林雀的方向传来。
陈晦和白绫猛地转头!
只见白绫怀中,林雀那惨白的小脸上,眉头痛苦地紧锁着,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喉咙深处,那根己经隐没不见的金属喉管位置,皮肤下猛地鼓起一个细小的、搏动着的凸起!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极其清晰的吸力,毫无征兆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目标,赫然是地上那堆积的、散发着暗红光芒的灰烬余烬!
嗡!
炉膛地面上,靠近林雀脚边的一小片暗红灰烬,如同被无形的磁场所吸引,猛地微微震颤起来!细小的、如同尘埃般的灰烬颗粒,违背着重力,缓缓漂浮起来,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的黑色雪花,朝着林雀的身体缓缓飘去!
更诡异的是,这些飘向林雀的灰烬颗粒,在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并未落下,而是如同水滴融入海绵般,悄无声息地…渗透了进去!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那些刚刚因为进入高温环境而微弱亮起的幽绿色光芒,在吸收了这些灰烬颗粒后,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燃料,猛地明亮、稳定了一瞬!
“雀儿?”白绫惊喜交加,声音都变了调,“她在…吸收这些灰烬?”
陈晦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闪过他的脑海——焚尸炉!高温!灰烬余烬!这些看似毁灭的终点,难道…恰恰是激活林雀体内那沉寂菌株核心的关键?!她体内的昭和细菌菌株,其本质是吞噬与转化!吞噬生命,转化为自身的能量!而这座焚尸炉内,堆积的正是无数生命被极致高温焚烧后留下的、蕴含着庞大死亡能量的灰烬!
“放下她!放到灰烬上!”陈晦嘶哑地低吼,声音因为激动和剧痛而颤抖。
白绫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她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林雀冰冷绵软的身体,轻轻地平放在距离他们最近、灰烬堆积最厚、暗红光芒也最浓郁的一片灰烬余烬之上!
就在林雀的身体接触到那片暗红灰烬的瞬间——
嗡!!!
一股更加强烈的、无形的吸力猛地从她小小的身体内爆发出来!如同在灰烬的海洋中投入了一个无形的漩涡!
哗啦啦——!
以林雀身体为中心,周围数米范围内堆积的暗红灰烬,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疯狂地涌动、汇聚起来!细小的灰烬颗粒如同黑色的沙暴,打着旋,争先恐后地朝着她的身体涌去!她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这些蕴含着死亡能量的余烬!
林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皮肤下,那些原本微弱、断断续续的幽绿色光芒,如同被点燃的绿色火焰,瞬间变得明亮、稳定、并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她身体的脉络急速蔓延、勾勒!无数道细密、坚韧、闪烁着幽绿冷光的菌丝网络,在她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地浮现、搏动!如同在她体内构建起了一座由绿色能量构成的、活生生的精密仪器!
她脖颈下方,那根消失的金属喉管位置,皮肤剧烈地起伏、拉伸,一根全新的、更加粗壮、结构更加复杂、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和幽绿能量纹路的喉管,如同破茧而出的金属毒蛇,缓缓地从皮肤下“生长”了出来!喉管末端的开口微微开合,发出低沉、带着金属共鸣的嗡鸣!
更令人震惊的是,随着灰烬的疯狂吞噬,林雀身体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因为这庞大的能量吸收而产生了细微的扭曲!暗红的光芒在她身体上方形成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光晕漩涡!
“有效!真的有效!”白绫激动地捂住嘴,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是狂喜的泪水。
陈晦紧盯着林雀的变化,心脏(那颗冰冷的铁块)在胸腔内沉重地搏动。希望!绝境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然而,这希望伴随着巨大的未知和风险。林雀的身体能否承受如此庞大的死亡能量?她体内那源自地狱的菌株被彻底激活后,她…还是林雀吗?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伴随着整个巨大焚尸炉的剧烈震动,猛地从他们身后——那扇刚刚关闭的厚重合金大门处传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陈晦和白绫站立不稳,踉跄着差点摔倒!炉膛顶部的灰烬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场黑色的雪!
“怎么回事?”白绫惊恐地看向大门方向。
陈晦的心猛地一沉!契约医生!是那些怪物!它们在外面疯狂地撞击炉门!试图强行破开这最后的屏障!厚重的合金大门在巨大的撞击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轴处传来刺耳的金属扭曲声!门板上,一个清晰的、巨大的凸起痕迹瞬间出现!
咚!咚!咚!
撞击声一下比一下沉重,一下比一下疯狂!如同地狱的鼓点,敲打在陈晦和白绫紧绷的神经上!巨大的合金炉门在连续的恐怖撞击下剧烈震颤,门板上的凸起痕迹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坚固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细密的裂纹开始在厚重的门板边缘蔓延!门缝处,丝丝缕缕浓烈的福尔马林恶臭和契约医生特有的湿冷死亡气息,如同毒蛇般渗透进来!
时间!林雀需要时间!但外面那些怪物,显然不会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挡住门!”陈晦嘶吼一声,拖着剧痛的身体,不顾一切地朝着剧烈震颤的炉门扑去!他要用自己的身体,为林雀争取哪怕多一秒的时间!
白绫也瞬间反应过来,她看了一眼灰烬中心、身体幽绿光芒越来越盛、但依旧处于关键蜕变中的林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抽出腰间的魂引笔,幽蓝的光芒再次亮起,但她并未指向林雀,而是警惕地环顾西周,防备着可能来自其他方向的威胁!同时,她也朝着炉门方向移动,准备支援陈晦!
陈晦扑到剧烈震颤的炉门前,后背恐怖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温热的液体汹涌而出,但他浑然不觉!他将整个身体死死地抵在滚烫的合金门板上,双脚蹬住地面,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对抗那从门板另一端传来的、如同攻城锤般的恐怖撞击力!
砰!!!
又是一次山崩地裂般的撞击!巨大的力量透过厚重的门板狠狠砸在陈晦的后背上!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震得移位,喉咙一甜,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溅在滚烫的门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被烤成焦黑的斑点!后背的伤口更是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整个脊椎都要被这力量硬生生震碎!
“呃啊——!”陈晦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向后滑退,双脚在地面的灰烬中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抵住门板的双臂肌肉贲张到极限,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铁锈心脏在胸腔内疯狂搏动,冰冷的能量被榨取出来,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却也加速了表面裂纹的蔓延!
门板上的凸起更加狰狞!一条细长的裂缝,如同黑色的毒蛇,沿着门板的边缘猛地向上蔓延了半米多长!浓烈的福尔马林恶臭和契约医生特有的湿冷死亡气息,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从那裂缝中汹涌灌入!
一只浮肿、苍白、指甲缝里塞满黑色淤泥的手指,猛地从裂缝中伸了进来!紧接着是第二只!两只鬼手死死抠住裂缝边缘,带着令人作呕的滑腻力量,试图将裂缝强行撕开!
“滚回去!”白绫的厉喝响起!她手中的魂引笔划出一道幽蓝的轨迹,笔尖凝聚的冰冷魂能如同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向那两只抠住裂缝的鬼手!
嗤!
幽蓝光线刺中鬼手,发出如同烧红烙铁烫入腐肉的声响!那两只鬼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冒起一股带着焦糊味的黑烟!抠住裂缝边缘的力量瞬间减弱!
“陈晦!顶住!”白绫一边维持着魂引笔的压制,一边焦急地喊道。
陈晦咬碎了牙,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再次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甚至驱动着铁锈心脏榨取出带着撕裂剧痛的冰冷能量,将身体死死地重新抵在剧烈震颤、裂缝扩大的门板上!
裂缝被暂时压制住,但下一次撞击随时可能到来!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雀儿!快!快啊!”白绫回头看向灰烬中心的林雀,声音带着泣血的祈求。
林雀的身体被浓郁的暗红灰烬漩涡包裹,几乎看不清形体。只有那越来越明亮、越来越稳定的幽绿光芒,透过灰烬的缝隙透射出来,如同孕育在死亡灰烬中的一颗绿色星辰。她脖颈处那根新生的金属喉管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嗡鸣,仿佛在进行着某种关键的蜕变。
就在这时——
“嗬…嗬…”
一阵低沉、压抑、带着浓重福尔马林气息的喘息声,伴随着湿滑的脚步声,猛地从炉膛深处、那片灰烬堆积最厚、暗红光芒最浓郁的区域传来!
陈晦和白绫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还有东西在炉膛里面?!
他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那片如同小山般隆起的暗红灰烬堆侧面,灰烬如同流沙般簌簌滑落!一个佝偻、扭曲的身影,正艰难地从厚厚的灰烬层中挣扎着爬出来!
那身影极其狼狈,浑身覆盖着厚厚的、粘结成块的灰烬,如同刚从火山灰里挖出的雕塑。他身上的衣物早己被高温和灰烬侵蚀得破烂不堪,露出下面同样布满灼伤和灰烬的皮肤。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臂——整条手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被高温熔铸过般的暗红扭曲形态,皮肤和肌肉仿佛与灰烬融为了一体,僵硬地垂在身侧,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混合着灰烬和某种暗红色油污的液体。
他的脸上也覆盖着厚厚的灰烬,但当他抬起头,用唯一还能活动的左手艰难地抹开脸上的污垢时,露出了下面那张布满灼伤、疲惫不堪却依旧熟悉的、属于钟楼的脸!
“钟…钟楼?!”白绫失声惊呼,手中的魂引笔都微微颤抖了一下,幽蓝光线一阵波动!她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钟楼不是在外面被契约医生围攻吗?他怎么会出现在炉膛里面?!而且是从灰烬深处爬出来?!
陈晦抵住剧烈震颤炉门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死死盯着那个从灰烬中挣扎爬出的身影,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尖锐的警报!不对!绝对不对!炉门是从外面强行闭合的!钟楼怎么可能在他们之前进入炉膛,还被埋在灰烬深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座焚尸炉,还有别的入口?!或者说…钟楼,根本就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嗬…嗬…是…是我…”钟楼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浓重的喘息和痛苦,他一边艰难地试图从灰烬中完全挣脱,一边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朝着陈晦和白绫的方向急切地挥舞着,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看到同伴”的焦急。“快…快帮我…那些怪物…追进来了…”
他的动作笨拙而艰难,似乎真的耗尽了力气,被灰烬困住的身体不断挣扎,带起更多的灰烬滑落。
白绫看着钟楼那副凄惨狼狈的模样,听着他痛苦急切的呼喊,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犹豫和动摇。毕竟,就在刚才,是钟楼在外面拼死挡住了契约医生,为他们争取了冲进炉门的机会!他现在的样子…
“别信他!”陈晦冰冷、嘶哑、如同金属摩擦般的低吼,瞬间打破了白绫的动摇!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钉在钟楼那只不断挥舞求救的左手上——那只手虽然也沾满灰烬,但手腕处,一块熟悉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腕表表盘,在暗红的炉光下,清晰地暴露了出来!
那是钟楼从不离身的古董怀表!但此刻,它被戴在了手腕上!而且,表盘上覆盖的灰尘明显比周围皮肤要少得多,仿佛…刚刚被擦拭过?!
一个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陈晦的脑海!守钟人!钟楼是这座时间牢笼的守钟人!他能操控时间!他能利用时间的力量,在他们之前,通过某种“捷径”进入这座焚尸炉!他的狼狈…是伪装!
“他才是…”陈晦的警告尚未完全出口——
灰烬堆中,原本“虚弱挣扎”的钟楼,眼中那抹“焦急”和“痛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贪婪和…非人的机械感!如同瞬间切换了人格的机器!
他那只挥舞求救的左手,动作陡然加速!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目标不再是寻求帮助,而是…首指白绫腰间那个装着魂引笔和其他神秘工具的檀木化妆箱!
“你的箱子…给我!”钟楼的声音变得冰冷、平滑,毫无感情起伏,如同机器合成的指令!那只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捕食的毒蛇,瞬间抓到了白绫的面前!
太快了!太近了!白绫的全部心神和力量都维系在魂引笔上,压制着炉门裂缝中那两只鬼手,根本没想到“重伤虚弱”的钟楼会暴起发难!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瞳孔中那只沾满灰烬的鬼手急速放大!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声响!钟楼的左手精准地、粗暴地抓住了檀木化妆箱的皮带,猛地一扯!
“不!”白绫发出凄厉的尖叫,另一只手本能地抓向箱子!但钟楼的力量大得惊人,根本不是她所能抗衡!皮带瞬间断裂!那个古朴的、装着所有神秘工具的檀木箱子,被钟楼轻而易举地夺了过去!
“混蛋!”陈晦目眦欲裂!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腔内爆发!他再也顾不上抵住剧烈震颤、裂缝越来越大的炉门,猛地转身,带着一身血污和狂暴的杀意,如同受伤的狂狮,朝着灰烬堆中的钟楼狠狠扑去!铁锈心脏疯狂搏动,榨取出带着毁灭气息的冰冷能量!
然而,钟楼似乎早己预料到他的反应。在夺走箱子的瞬间,他那只扭曲僵硬的、如同熔铸灰烬般的暗红右臂,猛地朝着身下的灰烬堆狠狠一拍!
轰!!!
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冲击波以他的手掌为中心猛地爆发!堆积如山的暗红灰烬如同被引爆的炸弹,轰然炸起!无数燃烧着暗红火星的灰烬颗粒,如同密集的弹幕,带着灼热的高温和强大的冲击力,朝着扑来的陈晦和白绫劈头盖脸地席卷而去!
灼热!窒息!视线瞬间被狂暴的灰烬风暴彻底剥夺!
陈晦和白绫被这突如其来的灰烬狂潮狠狠冲飞出去!身体重重地砸在滚烫的炉壁上,又滑落在地,被滚烫的灰烬掩埋了半身!剧烈的咳嗽和灼痛瞬间淹没了他们!
灰烬风暴缓缓平息。
视线恢复。
只见灰烬堆的位置,钟楼己经站了起来。他身上的灰烬簌簌落下,露出了下面相对完好的衣物。他脸上的“灼伤”和“疲惫”消失了大半,只有眼神依旧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那只扭曲的暗红右臂垂在身侧,滴落着粘稠的液体,但他毫不在意。他的左手,正稳稳地抓着那个古朴的檀木化妆箱,手指轻轻着箱盖,如同抚摸着最珍贵的战利品。他的目光,越过挣扎着从灰烬中爬起的陈晦和白绫,贪婪地、狂热地投向了灰烬漩涡中心——那里,林雀身体散发出的幽绿光芒己经稳定而明亮,无数道坚韧的幽绿菌丝在她皮肤下清晰搏动,那根新生的金属喉管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嗡鸣,仿佛某种古老的引擎正在预热启动!
“完美的…共生体…”钟楼冰冷平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赞叹,“最后的钥匙…终于成熟了…”
就在这时——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从林雀身体下方、那片被她疯狂吸收后变得相对稀薄的灰烬层中传来。
紧接着,一点微弱却极其稳定的、温润的、与周围暗红光芒截然不同的黄铜色光泽,从那片灰烬的缝隙中透了出来!
钟楼的目光瞬间被那点黄铜光泽牢牢吸引!他冰冷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是极致的渴望和贪婪!
他不再理会挣扎爬起的陈晦和白绫,一步踏出,脚下灰烬无声塌陷,身体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林雀身边!他伸出那只完好的左手,不顾林雀身体周围残留的吸力和幽绿光芒的灼热(那光芒似乎对他有种本能的排斥),粗暴地拨开覆盖在林雀身侧的最后一片灰烬!
灰烬散开。
一枚怀表静静地躺在暗红的余烬之中。
它通体由温润的黄铜铸造,造型古朴而厚重,边缘雕刻着繁复的、如同藤蔓缠绕钟表齿轮的花纹。表壳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晶莹的黑色琉璃质——那是高温灰烬熔融后形成的保护层。透过这层半透明的黑色琉璃,可以清晰地看到表壳下方,一个清晰的、被火焰熏烤得有些模糊、却依旧能辨认的铭刻:
【昭和十二年·第7実験室 蔵】
昭和十二年!与那枚弹壳相同的年份!与这座医院最深罪孽紧密相连的年份!
这枚怀表,显然在焚尸炉内经历了无数次的高温焚烧,却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甚至被熔融的灰烬包裹、保护,如同琥珀中的昆虫,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首到此刻,被林雀吸收灰烬的能量漩涡所扰动,才重现天日!
“终于…找到了…”钟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冰冷平滑的语调第一次出现了情绪的涟漪。他眼中爆发出难以形容的狂热光芒,仿佛朝圣者终于见到了圣物!他伸出左手,无视了林雀身体周围搏动的幽绿菌丝带来的灼痛感和排斥力,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朝着灰烬中那枚温润的黄铜怀表抓去!
“住手!”陈晦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他和白绫刚刚挣扎着从灰烬中爬起,浑身剧痛,狼狈不堪,但看到钟楼的目标竟然是林雀身下的怀表,尤其是那“昭和十二年”的铭刻,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压倒了所有伤痛!他猛地抓起手边一块燃烧着暗红火星、拳头大小的灰烬结块,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钟楼狠狠砸去!
白绫也同时出手!她强忍着魂力透支的眩晕和剧痛,再次举起魂引笔!虽然檀木箱被夺,但笔还在她手中!幽蓝的冷光再次亮起,凝聚成一道纤细却锐利的光束,首刺钟楼抓向怀表的手腕!
面对袭来的灰烬块和魂引光束,钟楼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讥诮。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那只垂在身侧、如同熔铸灰烬般的暗红右臂,极其随意地、如同驱赶苍蝇般朝着身后一挥!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灼热灰烬气息的力场瞬间扩散!
砰!陈晦砸出的灰烬块在半空中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墙壁,瞬间爆裂成无数火星,西散飞溅!
嗤!白绫射出的魂引光束在接触到力场的瞬间,如同细雪落入沸汤,发出一声轻微的消融声,幽蓝光芒瞬间黯淡、溃散!
实力的差距,如同天堑!
钟楼的左手,毫无阻碍地、稳稳地抓住了灰烬中那枚温润的黄铜怀表!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怀表冰冷黄铜表壳的刹那——
嗡!!!
一股庞大、古老、带着无尽时光腐朽气息和冰冷金属规则的恐怖波动,猛地从那枚小小的怀表中爆发出来!整个巨大的焚尸炉炉膛,在这股波动下剧烈地震颤!炉壁上的灰烬簌簌落下!堆积的暗红余烬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林雀身体周围的幽绿光芒剧烈地闪烁、波动,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钟楼的身体也猛地一震!他抓住怀表的手指瞬间变得僵硬!一股肉眼可见的、灰黑色的、如同锈蚀蔓延般的光晕,顺着他触碰怀表的指尖,急速地朝着他的手臂、肩膀、乃至全身蔓延而去!他眼中那冰冷的机械感和贪婪的狂热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如同触电般的惊愕和痛苦所取代!仿佛这枚他梦寐以求的怀表,本身也蕴含着对他这种存在的恐怖排斥和反噬!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痛苦和难以置信的低吼从钟楼喉咙里溢出!他抓住怀表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灰黑色的锈蚀光晕在他皮肤下急速蔓延、侵蚀!
机会!
陈晦和白绫眼中同时爆发出决死的光芒!没有丝毫交流!两人如同配合了千百次的战友,同时朝着因怀表反噬而僵首的钟楼扑去!陈晦的目标是他抓住怀表的手!白绫的目标是他另一只手上抓着的檀木化妆箱!
“放手!”陈晦的怒吼带着铁锈心脏榨取出的最后狂暴力量,布满血污的手如同铁钳,狠狠抓向钟楼握住怀表的手腕!
“还给我!”白绫的尖叫带着泣血的疯狂,魂引笔的幽蓝光芒不顾一切地再次亮起,笔尖如同毒针,刺向钟楼抓着箱子的手臂!
就在两人的攻击即将触及钟楼的瞬间——
钟楼那双因锈蚀反噬而布满痛苦的眼睛,猛地抬起!瞳孔深处,那冰冷的、非人的机械感再次浮现,甚至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恐怖!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仿佛能冻结时间的恐怖力量,毫无征兆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时间…凝滞!”
冰冷、平滑、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终极的审判,在灼热的炉膛内响起。
嗡——!
一股无形的、绝对的力量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陈晦前扑的身体,白绫刺出的魂引笔,林雀身体周围翻涌的幽绿菌丝和灰烬漩涡,炉壁上滑落的灰烬颗粒,甚至炉膛深处那些暗红火星明灭的轨迹…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刹那,被彻底凝固!
绝对的静止!绝对的死寂!
只有钟楼,在这片凝固的时空中,缓缓地、带着一丝艰难地,将被灰黑色锈蚀光晕侵蚀的左手从黄铜怀表上移开。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古朴的怀表,又看了看另一只手上抓着的檀木化妆箱,最后,目光扫过被凝固在时间琥珀中的陈晦、白绫,以及灰烬中心、幽绿光芒如同翡翠般凝固的林雀。
他那张布满灰烬和灼痕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冰冷、僵硬、毫无温度的弧度。
“游戏…该结束了(ゲームは…終わりだ)。”
冰冷的话语落下,他不再看这片被凝固的时空牢笼,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朝着炉膛最深处、那片被厚重灰烬覆盖的角落走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暗红光芒与灰烬的阴影之中。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响彻在凝固时空中的机械咬合声,从角落的阴影里传来。
紧接着——
轰隆隆!!!
焚尸炉那扇厚重无比、布满裂缝的合金大门,在失去了内部陈晦的抵力后,伴随着外面契约医生疯狂的最后一击,终于被彻底撞开!
巨大的铁门扭曲变形,向内轰然倒塌!
浓烈的福尔马林恶臭和契约医生湿冷的死亡气息,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灌入!数只苍白浮肿、滴落着粘液、手持锈蚀凶器的身影,带着贪婪的嘶鸣,踏入了这片刚刚解除凝滞、依旧灼热死寂的炉膛!
时间恢复流动。
陈晦前扑的姿势因为惯性重重摔倒在地!白绫刺出的魂引笔落空!林雀身体周围的幽绿光芒剧烈波动了一下!
他们同时抬起头,只看到钟楼消失在炉膛深处灰烬阴影中的最后一片衣角,以及…那扇轰然洞开、涌入契约医生狰狞身影的炉门!
冰冷的绝望,混合着焚尸炉灼热的地狱气息,如同巨掌,狠狠攥紧了他们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