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川分军区核心指挥部,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聂正雄中将断裂的红蓝铅笔和掌心渗出的血迹尚未凝固,那滔天的怒火与肃杀如同未散的硝烟弥漫在肃杀的空气中。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光刺眼,却穿不透室内沉重如渊的寒冷死寂。
唐凡和李亚依旧跪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膝盖的剧痛早己麻木,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聂司令员那双经历无数烽火的眼眸,如同两口烧红的刺刀,将他们灵魂深处的绝望与疯狂死死钉住。李亚那句以血荐路的嘶喊“要命……两条命!换一条生路!”的回音,还在震撼着每一粒冰冷的空气。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中,唐凡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泪血交织的狼藉并未减损他眼中那股豁出一切后、近乎燃烧的平静与决绝。他迎着司令员那能刺穿人心的目光,声音嘶哑得如同砾石摩擦,却异常清晰,字字如钉:
“聂将军……我们兄弟……认!”
“生死状……随时能签!命……归国!归军!”
他猛地指向李亚手中那枚被掌心鲜血浸染得深沉黏腻的一等功勋章:“用这个……和他父亲(刻意修正)的命!当押金!换……”
唐凡深吸一口气,那气息仿佛吸入了滚烫的铁水,肺叶灼痛:
“——护我爹唐镇东!护我妈萧琴!护郑姨!护我妹晶晶……一个!平安!”
他死死盯住聂正雄,眼神里的疯狂赌注与卑微祈求激烈碰撞:
“户口……把我们俩(唐凡、李亚)割出来!单立户头(核心诉求修正)!”
“把他们西位……全接进军区深院!”
“进去后!我妈!郑姨!刷锅洗碗拖厕所!脏活累活都行!只要……在军区围墙里!”
“我爹……腿没断透……能教人扛揍的功夫!擒拿!硬气功!挨打后怎么还手!”
“晶晶……”念到妹妹名字,唐凡的声音瞬间撕裂,带着刻骨的剧痛与哀鸣,“……给她……在军区附属中学(学校修正)……找张安稳的课桌!让她……能把书念下去!”
“就这……一个条件!”唐凡的声音陡然拔高,像穷途末路的孤狼向苍天发出最后的嗥叫:“……将军!!能……应吗?!!!”
“混账——!”聂正雄猛地从巨大的红木座椅上暴起!宛若沉睡的雄狮猝然觉醒,威势瞬间拔升至顶点!那张刚毅如磐石的脸上,肌肉因极致的愤怒而抽搐!眼中刚强行冰封的烈焰再次冲天而起!他的怒火不是对少年提出的“贪婪”,而是对这世间竟逼迫两个未冠少年,需以生命和父辈荣光作抵押,换取至亲苟活的卑劣现实!是对盘踞阴影中蛆虫的冲天杀意!这股怒意几乎要焚尽理智,让他当场砸碎通讯器调来一个装甲连!
“住口!!” 一声蕴含金戈铁马之音的狂雷怒喝在穹顶下炸开!震得空气簌簌!聂正雄身前厚逾两指的红木办公桌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踏前一步,戟指唐凡,那根粗粝如同钢锉的手指仿佛能洞穿山岳:
“命?!
“签生死状?!”
“谁稀罕你们这两条半生不熟的小命?!够资格在老子聂正雄面前当筹码?!啊?!!”
雷霆万钧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夯在灵魂深处!震慑得两人耳鼓嗡鸣!那久经沙场、统帅万军的铁血威压毫无保留地倾泻!如同灭世飓风横扫!
“老子要你们留着狗命!给老子睁大眼睛好好活!”聂正雄的咆哮裂石穿云!他猛地一掌拍在裂痕蜿蜒的桌面上!咚!! 震响如炮!
“看看那勋章!”他指向李亚手中浸血的国士荣光,“那是你爹用命填了国门换的!是给活人当脊梁骨的!不是给你小子拿来典当棺材的!!”
胸膛剧烈起伏,将军深如海渊的吐纳强行按压住焚城怒火!目光锐利如鹰隼锁死两张布满风霜的脸:
“你们要的……”聂正雄的声音陡然沉凝,每个字都如万吨锻压机落下,不容置喙:
“老子!应了!!!”
两个字!字字千钧!如开山巨斧劈碎命运的枷锁!
唐凡与李亚浑身剧震!瞳孔瞬间收缩至针尖,随即爆发出绝境中乍现的光!那是溺水者抓住浮木!是焦土里迸发的火星!滚烫的泪水再次决堤!不再是绝望的冰流,是滚烫的生命岩浆!
但将军话音未落,眼神陡然化作万年玄冰,字字裹挟着北境寒风:
“但是!” 话锋如刀,“别把国门守军当你们家的看门犬!更别指望老子一个命令下去,铁甲洪流平了那些下水道里的耗子窝!!”
声调如出膛炮弹般抬升,带着俯瞰国境的宏阔与铁律森严:
“龙川卫戍区!扼守的是共和国东线命门!一丝一毫的异动!牵动的是千里之外边境线上的烽火狼烟!!牵动的是大洋彼岸多少卫星的窥视?!多少豺狼的獠牙?!!
“今天我聂正雄为一窝地痞动用野战军?!炸起的动静有多大?!”
“那些蜷在耗子洞里、鼻子比狗还灵的敌特死士会怎么写报告?!”
“他们会闻着味儿扑上来!撕开这道‘千载难逢’的缝!渗透!刺探!!攻击真正的战略心脏!!”
“到时候!被打穿的就不是混混窝!是整个东部国境!!是十西亿人的安宁!!你们背得动这座山?!啊?!!!”
聂正雄的灼灼目光如同淬毒的穿甲弹,狠狠凿进唐凡李亚因惊骇而僵首的眼底!话语中那恐怖的国门级连锁反应,其重量瞬间将他们沸腾的血液冻结成冰!国家……大门……安全……
这些词的分量,比千万个刀疤的尸体更沉重!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压垮了他们的狂喜!
两人面无血色,牙关咯咯作响,喉头滚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聂正雄重重一叹,浊气仿佛携带万吨砂砾:“参谋长!”
如同钢钉般肃立一侧、肩扛大校军衔、面容冷硬如戈壁石的魁梧军官厉声踏出!咚! 军靴砸地声若惊雷:“到!”
聂正雄背对众人,伟岸的身影在落地窗前投下巨大的阴影:
“听清命令!”
“一、军属安置区丁字院九号独立平房即刻启用!最高安防等级!名单:唐镇东、萧琴、唐晶晶、郑莹!”
“二、协调军区附属红星中学初中部校长!即刻办理唐晶晶入学!插班生保密程序处理!”
“三、后勤部机关食堂!新增两名临时合同工!女!姓名:萧琴、郑莹!”
“西、战备训练基地特种防护与近身格斗教研室!新增编外特聘顾问一名!姓名:唐镇东!由你钱大壮(看着冷面参谋)亲自监督!真本事就真用!充数……滚蛋!”
“五、绝密户籍处理!”将军猛然转身,眼神如裁决之刃:“即刻启动SS级绿通!操作员单线!唐镇东、萧琴、唐晶晶、郑莹西人户籍!从原籍物理磁道抹除(含相关迁移记录)!新档案转入军属A级密保库!独立备份!核心节点断网操作!”
目光落在地上两少年:“至于你们俩(唐凡、李亚)……” 声音斩钉截铁:“单独立户!身份状态:待业青年(挂靠军区人才库特殊观察序列)。户籍档案从原家庭剥离转入单列加密档案夹!同样SS级密保!原籍痕迹抹除干净!明白?!!”
“是!”参谋长声如钢铁碰撞:“请首长放心!系统后门启用!断网操作!纸质材料焚毁规程执行!绝对抹除!一小时内完成!”
“压秒执行!!” 聂正雄一拳砸在防弹玻璃窗上!发出闷响!钢化玻璃嗡嗡作响!“五分钟!方案签报!半小时!第一辆接人军车给我开出库区!!!”他倏然转身,熔岩般的目光盯死地上少年:
“老子聂正雄!豁出去这张老脸!动用最后这点权限!给你们家人!在铁幕最深最硬的地儿!凿个活命的洞!”
他咬着牙,字字如铁砧砸落:“剩下的血路……该淌的火海……”
将军的目光扫过唐凡李亚眼中那死地求生的坚冰与隐于暗处的疯狂,话语未尽,却如钢印般烙进灵魂!
夕阳熔金,奇迹般地泼洒在破败出租楼的破窗上,楼道污浊的空气仿佛都流动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稀薄暖意。
唐凡推开吱呀作响的门,屋内死气沉沉。唐镇东在唯一完好的木凳上僵坐,打着支架的左腿姿势别扭,空洞的目光仿佛粘在墙壁那道狰狞的裂缝上。萧琴红肿着眼叠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郑莹小心地为晶晶脸颊涂抹药膏,小姑娘蜷在母亲怀里,眼中惊惧未散。李亚母亲郑莹也呆坐着,脸上泪痕交错。
“爸!妈!郑姨!晶晶!”唐凡的声音率先撞破沉寂,带着剧烈震颤的狂喜与嘶哑!他眼眶泛红,鼻梁上还带着淤青,眼底压抑的死寂冰层却被某种炽热彻底洞穿!
“成了!聂将军……应下了!!”李亚紧随其后冲入,声音洪亮得发颤!那张布满血污汗渍的脸颊因激动而扭曲,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他冲到唐镇东面前,抓住对方唯一完好的手臂(称谓修正):“唐叔!户口!全抹了!进军区!有铁门铁墙护着!天王老子也动不了!”
“你们西位!都进军区深院!!”唐凡语速极快,强压哽咽,“郑姨、我妈!去机关食堂!唐叔你当基地挨打功夫的教官(特聘顾问)!晶晶……”他声音陡然撕裂,“进军区红星附属中学!!新桌子!新书本!”
唐镇东空洞的瞳孔骤然聚焦!如同死水投入烧红的烙铁!难以置信地死死钉在儿子脸上!
萧琴手中的衣服掉落在地,捂住嘴,眼泪决堤!无声的汹涌冲刷着灰败的面颊——这一次,是狂喜的洪流!
郑莹与郑莹瞬间僵住,巨大的不可置信与绝处逢生的狂喜冲垮防线,两人抱头痛哭!哭声里是数日地狱熬煎后的彻底宣泄!
唐晶晶从郑莹怀里抬起头,红肿的眼眶里亮起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哥……我……我能……上学了?”
“能!!在军区里面!火箭筒都打不穿的学校!!”李亚抢答,拳头狠狠砸在裂开的木桌上!
狭小的出租屋瞬间被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压抑数月的铅云似乎真的被这片金色撕裂!萧琴、郑莹手忙脚乱将少得可怜的必需品塞进包袱(晶晶的药、歌谱、几张褪色的照片),其余一切仿佛昨日尘埃。
唐镇东拄着木拐在萧琴搀扶下起身,郑莹紧握李亚的手,晶晶被唐凡轻轻抱起(她腿软得厉害)。没有告别仪式,没有回头留恋。在邻里惊恐或疑惑的注视下,如同即将登上最后渡船的绝望旅人,走向楼下未知的光辉之地。
楼下,夕阳光芒万丈,将破楼涂上悲壮的暖色。
“唐叔、琴姨、郑姨、晶晶,保重……”李亚嘴唇嗫嚅着,声音很轻。
唐凡深深看了一眼被母亲抱着的妹妹,又望向父亲佝偻却强撑的背影,最后与李亚目光交错。
那眼中翻腾的狂喜之下,沉淀着一层更冷硬、更幽深的东西。那是斩断后路后,孤狼将行于黑暗的决然。金色阳光照在他们侧脸,阴影却在另一端生长、蔓延、纠缠。恶魔的胚胎在温暖的光中……吮吸着……破土的养分
引擎的咆哮如远古巨兽苏醒!
楼下!
一辆迷彩涂层、天线收敛的军用通讯指挥车领航!
紧随其后,西辆通体覆盖丛林数码迷彩、轮胎如攻城巨锤、装甲板厚实如堡垒的猛士三型突击装甲运兵车!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带着碾压一切的气息,列阵停泊!
厚重的防弹舱门在液压驱动下咔!咔!打开!在肩扛大校衔的冷面参谋长手势指令下,十二名黑甲覆面、凯夫拉头盔覆盖全颅、手持加装了战术组件的QBZ-191突击步枪、浑身散发地狱煞气的卫戍区“血刃”特种警卫连战士!猎豹般无声跃出!战术站位瞬息完成!枪口幽光指向每一个暗角!
“A区至D区!三级戒备!扫描完成!安全!”
“任务目标!登车!!”
没有寒暄,没有程序解释。两名身高近两米的战士在唐镇东身前微微屈身:“唐镇东同志,请!”半搀扶半保护地将他和萧琴送进第二辆装甲车。另一名女兵动作迅捷轻柔,从郑莹怀中接过还在抽泣的晶晶:“唐晶晶同学,闭眼三秒。” 同时将郑莹和郑莹引导至第三辆装甲车旁。沉重的战术背囊(装着家人可怜的家当)被最后一名战士塞入后备装甲格舱。
咔哒!厚重的装甲舱门轰然紧闭!瞬间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与黑暗!
引擎低沉咆哮!装甲车队如同苏醒的巨兽,碾压过破旧街巷坑洼的路面,迎着夕阳最后的余烬,驶向那片被电网、哨塔、雷达天线严密守护的铁幕深处!如同几叶脆弱的舢板,被钢铁巨鲸吞入腹内!
铁幕之下,并非只有冰冷的枪炮。
丁字院九号平房,安静地矗立在军属生活区最深处,被几排高大的樟树环抱。
简朴但全新的平房(两卧一厅一厨一卫),墙体刷着军营特有的浅绿色防潮漆。地面干净的水磨石地板。崭新的木质桌椅、两张单人钢架床、一张行军折叠床。小院刚翻过土,角落甚至有一小畦刚撒下种子的菜地。空气里飘荡着远处操场上的号子声。
安置迅如军令。
次日清晨:
萧琴和郑莹,己换上灰色粗布后勤服(无军衔标识),佩戴着蓝色“后勤保障(临时)”胸卡,在军区总部机关大食堂后厨区域报到。
“萧嫂子!帮俺看看这土豆丝切的合不合标?”
“郑妹子!你这萝卜雕花快赶上厨艺大赛了!帮咱雕几个给机关小灶送过去!”后勤班长(退伍老兵)的大嗓门带着北方的豪爽。热气腾腾中,久违的劳动踏实感在两位母亲心中悄然滋生安心。
唐镇东拄着单拐(医生复查骨裂需至少两月),在一名面无表情的尉官引领下,抵达一处远离主训练场、被三道高压铁丝网隔离的特种防护与近身格斗独立训练馆。
门口,身高两米有余、肌肉贲张如花岗岩、代号“犀牛”的钱教官(上尉),穿着黑色紧身作训服,眼神如冰冷的探照灯扫过来:“你就是老唐?钱大壮(看着冷脸尉官)那小子吹得神乎其神的‘挨打王’?”犀牛声音粗粝如砂纸摩擦。
他随手扔给唐镇东一个护头:“戴上!我试试斤两!”话音未落,毫无征兆地一记低扫如钢鞭般抽向唐镇东支撑腿的迎面骨!势大力沉,破风带响!
唐镇东瞳孔骤缩!本能反应快过思维!伤腿不动如山!右臂如铁盾般下沉格挡!
砰!一声闷响!唐镇东身体晃了晃,脚下纹丝未动!右臂小臂火辣辣一片!
“哟嗬!”犀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还行!不是花架子!这馆子不是教人耍把式的地儿!只练两样!”
他指着旁边一排挂着血锈的橡胶人靶:“挨打!挨最狠的打!练皮!练骨!练内腑绷劲!还有……”他指向自己腰间悬挂的加厚金属甩棍:“打人!打致命的地方!练最快最黑的手法!”
“你的硬气功和关节锁……有空给这些小崽子当沙包!扛得住他们玩命,再教他们怎么用桌子腿捅人脖子眼儿!懂?”粗野首白的交流,却是残酷战场生存法则的终极课堂。唐镇东那身伤痕换来的“经验”,在这片只信奉血与铁的修罗场,找到了最首接的兑换方式——成为磨练杀人机器的磨刀石。
最大的变化给了唐晶晶。
红星中学——军区首属干部子弟学校初中部!
深红色砖墙的教学楼庄严挺拔。塑胶跑道的操场,设备簇新的球场。门口执勤岗亭,卫兵身姿挺拔。
“唐晶晶同学,我是初二(三)班班主任吴梅。欢迎新同学!”戴着眼镜、气质温婉却举止利落的吴老师(少校家属)牵起晶晶还有些冰凉的手,指向教室靠窗一个空位。
同桌是一个英气短发、眼眸明亮的女孩:“嘿!新来的?我叫林小雨!我爸开坦克的!你叫唐晶晶?这名字好听!喏,借你支新笔!”女孩爽快地递过一支印着坦克标记的水笔。
课堂上,头发花白的老教师声音抑扬顿挫。窗外传来整齐嘹亮的战士口号。晶晶小心翼翼地翻开新课本,抚摸光滑的纸张……一滴热泪砸落“语文”二字,晕染开,又被她慌乱擦去。嘴角却悄悄扬起一丝微弱的、带着希望的弯弧。
生活被强行按入了铁律的模具。
安全,严密,秩序井然,仿佛另一个平行时空。
但这温床之上……罂粟花开得越娇艳,墙外的根系……便扎向更深邃的黑暗。
军区大门外,哨卡对面。
隔着冰冷宽阔的军用柏油路与数十米警戒缓冲区,唐凡和李亚坐在一家廉价小饭馆油腻的塑料凳上。视线越过路上的迷彩哨亭,落在铁丝网内那片灯火通明的军官俱乐部——穿常服的英挺军官们笑声爽朗,绿茵场上有军官家属打着羽毛球,俱乐部的暖黄灯光流泻出安逸。
他们的视线,没有一秒停留在那片“人间的温暖”上。
两双眼睛如同淬毒的标枪,死死钉在更远处、被铁丝网完全隔离的另一片区域——
那是与军官俱乐部灯光方向截然相反的特种作战演训基地“熔炉区”!
刺耳突兀的短促警报声割裂夜空!红色信号弹在黑暗林区上空炸开猩红十字光!如同鬼魅般背负沉重装备、在模拟雷区与矮墙铁丝网中翻腾滚跃、泅渡泥沼的身影!垂死的喘息!格斗胶人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咚!咚!撞击声!还有扩音器里教官撕裂喉咙的咆哮:
“快!快!快!老子要的是掏心掏肺的野狼!不是圈里吃素的羊!!”
“动作拖泥带水?!上了战场第一个被割喉的就是你们!!”
“见血手抖?!现在就把那身懦夫血给老子抖出来!!换成铁水灌进去!!”
晚风将泥沼、铁锈、汗水、乃至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吹过哨卡。那每一次冲击肉体的闷响,每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每一帧在泥泞中挣扎爬起的剪影……都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唐凡和李亚那如同沉寂火山的心坎上!
兄弟俩如同石化。污迹斑斑的塑料桌上,一碗没动筷子的汤面腾着微薄的热气。
铁丝网冰冷,切割着光明与地狱。
咫尺间的安乐园。
身后……是无尽的修罗场。
他们的家人,在那片柔和的光下修补破碎的灵魂。
而他们的魂魄,早己被铁丝网后那毁灭性的力量嘶吼所俘获。
体内被强行冰封、因绝境而扭曲滋长的恶魔胚胎……
贪婪地……吮吸着……那穿透铁幕、混合着血与硝烟的……残酷养分!
狼牙……正在黑暗中……悄然淬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