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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岁月沉香里的永恒守望
立春后的清晨，料峭的风里己藏着若有若无的暖意。林霄推开济世堂的雕花木门，潮湿的青苔沿着门框蜿蜒生长，门轴发出的吱呀声惊飞了檐下新筑巢的麻雀。三花猫弓着背蹭过他的裤脚，尾巴卷着片鹅黄的柳枝，绒毛上还沾着零星的晨露。
青石街上，冰层消融的水洼倒映着淡青色的天空，几个孩童举着自制的竹蜻蜓追逐而过，笑声惊起了河面沉睡的鸭子。林霄踩着石板路上蜿蜒的水痕前行，藏青长衫的下摆扫过墙角初绽的迎春花，细小的金蕊簌簌落在肩头，恍若撒了满身星光。
诊所内，程远正踮脚擦拭着梁上悬挂的艾草束，褪色的红绳在晨光中轻轻摇晃。"这批陈艾存了三年，"他摘下眼镜呵气擦拭，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泛黄的《本草纲目》，"给老人们做艾灸再好不过。"苏瑶抱着陶罐从后院走来，藕荷色棉裙沾满泥土，发间别着的白玉兰随着步伐轻颤："快看！去年移栽的芍药冒出新芽了！"她掀开陶罐，里面泡着的胖大海在水中缓缓舒展，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眼角的笑意。
候诊区的竹椅上，老人们围坐在一起晒太阳。王阿婆戴着苏瑶新织的护膝，正给赵婆婆展示自己手抄的养生歌诀："小林大夫教的八段锦，我每天早晨都练，现在爬楼梯都不喘了！"她膝头趴着小孙子，手里攥着程远给的山楂丸，腮帮子鼓得像小仓鼠。角落里，一位远道而来的农妇正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袱，露出几捧新鲜的野菜："这是自家地里挖的荠菜，给大夫们尝尝鲜。"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卖豆腐的李婶慌慌张张冲进诊所，蓝布围裙还沾着豆渣："林大夫！前街的刘大爷突然晕倒了！"林霄抓起银针包就往外跑，程远顺手揣上急救药箱，苏瑶则提着熬好的参汤紧随其后。三花猫"喵"地叫了一声，箭一般窜出门，尾巴高高竖起，像是引路的旗帜。
街道上，寒风卷起细碎的尘土。刘大爷躺在青石板上，脸色惨白如纸。林霄迅速蹲下，三根银针精准刺入人中、内关、足三里，程远则撬开老人牙关，喂下苏瑶递来的汤药。围观的街坊们屏住呼吸，只听见三花猫焦急的叫声混着呼啸的风声。片刻后，老人缓缓睁开眼睛，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李婶抹着眼泪握住林霄的手："多亏了你们，不然可怎么办..."
日头渐高时，诊所恢复了往日的忙碌。苏瑶在药田边给新栽的白芷浇水，水流浸润着褐色的泥土，惊起几只蚯蚓在阳光下扭动。程远坐在廊下给患者把脉，手腕上的银镯随着动作轻响，他突然抬头望向药柜顶——三花猫正蜷成毛球，守着一罐新晒的陈皮。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诊室，在地面投下菱形的光斑。林霄正在教几个孩童辨认药材，小顺子举着一株苍耳兴奋地大喊："这个我知道！能治鼻炎！"孩子们的笑声中，苏瑶端来刚熬好的薄荷茶，青瓷碗里漂浮的薄荷叶翠绿欲滴，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芒。窗外，老槐树的枝桠间，几只麻雀正在争抢掉落的茶渣，扑棱棱的翅膀声与室内的欢声笑语交织成曲。
傍晚时分，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浇湿了老街。林霄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顺着青瓦汇成水帘，远处的山峦在雨雾中若隐若现。诊所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透过雨幕，将飘落的雨丝染成金色。三花猫蹲在门槛上，望着雨中的世界，尾巴烦躁地拍打地面。
这时，一个瘦弱的身影在雨幕中跌跌撞撞跑来。是邻村的哑女阿秀，她怀里紧紧抱着个襁褓，衣服己被雨水浇透。林霄立刻将她们迎进屋内，程远急忙升起炉火，苏瑶拿来干毛巾为孩子擦拭。阿秀比划着，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原来孩子发着高烧，己经一天没进食。
诊疗室内，气氛凝重。林霄的手指在孩子手腕上轻轻搭脉，眉头紧锁。程远举着油灯的手纹丝不动，火苗在风中摇曳，映得他侧脸棱角分明。苏瑶握着药罐的手微微发抖，眼神中满是担忧。三花猫不知何时跳上了药柜，蹲在装退烧药的瓷罐旁，耳朵紧紧贴着脑袋。
随着银针缓缓刺入穴位，孩子的烧渐渐退了。阿秀激动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致谢。林霄将她扶起，触到她冰凉的手，心中一阵酸楚。苏瑶端来一碗热粥，轻轻吹凉后喂给孩子，烛光下，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雨停时，月亮己经爬上中天。林霄站在院子里，望着被雨水冲刷得焕然一新的药田。新翻的泥土散发着清新的气息，白芍的嫩芽在月光下舒展着叶片，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顽强。三花猫不知从哪叼来条小鱼，放在他脚边，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远处，老街的灯火星星点点，如同散落人间的星辰。林霄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泥土与药香的交融。他想起师父曾说："医道如长河，点滴汇聚，终成浩瀚。"此刻，看着身边忙碌的伙伴，望着信赖他们的街坊，他终于懂得，这份传承的重量，不仅在于治病救人，更在于守护人心的温度。
夜风拂过，带来阵阵艾草的清香。林霄转身走进诊所，暖黄的灯光里，程远在整理医案，苏瑶在调配药剂，三花猫趴在药柜上打盹。窗外，新抽的柳枝在月光下轻轻摇曳，仿佛在编织着一个关于坚守与希望的永恒梦境。在这个春夜，济世堂的故事仍在继续，如同永不熄灭的灯火，照亮着每一个需要温暖的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