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男尘民环视着周围那些麻木、惊恐、卑微的尘民面孔，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怆与一种近乎回光返照的控诉：
“你们呢？！像牛马一样劳累一辈子！到死！到死都不知道面包是啥滋味！牛奶是啥味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凄厉刺耳，在狭窄通道中疯狂回荡，如同垂死野兽用尽最后力气发出的诅咒。
梵蒂头盔微转，右手闪电般从腿侧抽出一把闪烁幽蓝电弧的充能电磁枪，冰冷的枪口稳稳指向他：“逾越底线！沙力夫，拿下！”
“吼——！”沙力夫沉闷如雷的低吼炸响，巨大的金属脚掌轰然向前迈出一步，通道地面为之震颤，排山倒海的压迫感瞬间将男尘民笼罩！
“别过来！别过来！”男尘民狂笑瞬间被极致的恐惧撕裂，他如同惊弓之鸟般仓皇后退，手中的枪口剧烈颤抖，毫无目标地乱指。
“滚开！滚开啊！”他尖叫着，猛地闭上眼睛，手指痉挛般地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狭窄通道里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灼热的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地打在沙力夫厚重胸甲正中心！
“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子弹瞬间变形、弹飞，只在冰冷的装甲上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白点。
枪响的瞬间，墙角的女尘民凄厉尖叫，抱头弹起，如无头苍蝇般乱撞。
“噗嗤！”一声轻微闷响！
一颗从老枪膛跳出的流弹，带着死神之吻，不偏不倚射入女尘民的太阳穴！
她的所有动作尖叫戛然而止！双眼瞳孔骤然放大，随即失去了所有光彩。
身体软软无声向前扑倒，额头“咚”的一声，重重砸在未干的牛奶和早己被踩扁的面包上。
暗红血液如蜿蜒小蛇，从太阳穴狰狞小洞汩汩涌出，迅速在奶液面包蔓延，晕染成妖异的色彩！
奶腥麦香瞬间被浓烈的铁锈味覆盖，令人窒息！
“……怎么……会？”男尘民彻底呆住了，脸上所有的疯狂、恐惧、绝望，都在这一刻被一种巨大的、空白的茫然所取代。手中的枪“啪嗒”一声掉落在污浊的地面。
他看着女尘民倒下的身体，看着那混合着牛奶、面包和自己同伴鲜血的污迹，无法理解命运怎会如此安排！
这短暂的失神，对于沙力夫而言，就是最好的指令。
巨大机械怪物动了！
覆盖着厚重合金的巨掌，带着撕裂空气的沉闷呼啸，如同高速行驶的矿车般横扫而出！
“嘭！！！”一声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的闷响！
男尘民如破布口袋般离地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砸在十多米外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随后才软软地滑落在地，瘫成一团。
他的脸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血沫混合着破碎的牙齿，不断从嘴里涌出，在肮脏的地板上蜿蜒流淌。
几颗沾着血丝的断牙，甚至滚到了4277和4068颤抖的脚边！
“该死的下贱蛆虫，”厨师在一旁厌恶地啐了一口浓痰，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总算消停了。”
“带回去，关起来。”梵蒂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仿佛男女尘民的命不是人命，只是扫除了两件碍眼的垃圾。
沙力夫迈着沉重步伐，踏过血污和牛奶混合的地面，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叽”粘稠声响，走向在墙角的男尘民。
“你们还想干什么？！他都这样了！”一声带着哭腔、却又异常尖锐刺耳的女声撕裂了通道的压抑！
4277猛地冲出来，张开双臂拦在沙力夫前面！
“你也不想活了！”4079脸色大变，连滚带爬冲出去一把抓住4277的胳膊想要拽回。
同时，他对着沙力夫和梵蒂的方向拼命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大人！她……脑子不清醒！这尘民基因太差！求您别一般见识！她不懂规矩！”
“放开我！”4277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甩开4079的手，带着哭腔嘶声尖叫：“他都快死了！你们不能放过他吗？！你们还要怎样？！”
在激烈的推搡中，她丝毫没注意到一个金属物件从她手腕上甩脱——正是4068之前冒死从地面“肉土”手上给她带回来的那块老旧手表。
“别拉我！你走开啊！”4277对再次扑上来想抱住她的4079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己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龙铃视线飞快扫过4079焦急恐惧试图救人的脸，又瞥了一眼墙角阴影下的旧手表，眼底掠过审视的微光。
“呵，”梵蒂冰冷的轻笑声从头盔下传出，带着一丝残酷的玩味，“很好，那就算上你们两个。”
“等等！等等！荷光者大人！请您……”4079吓得魂飞魄散，还想做最后的哀求。
“荷光者大人！”突然，4068跨出人群，对着梵蒂的方向深深鞠躬，目光却瞟向墙根下那滩刺目的血迹和滚落的带血断牙，带着哭腔乞求：
“3852……他真的快死了！他只是……想尝口上民的食物！求您！看在他……为灯塔搬运物资份上，饶了他！他己……受到惩罚了！”
才说完，沙力夫巨大金属臂如捕食巨蟒探出，瞬间扼住4068的喉咙，如拎小鸡般提离地面！
“呃……”4068瞬间双脚蹬空，脸色窒息涨红。
梵蒂头盔转向悬空挣扎的4068，冰冷声音砸在每一个尘民的心尖上：“尘民编号4068，企图阻止执法者，依律……”
“呃……尘民……也是人！””4068从被扼紧的喉咙里，拼尽全力挤出破碎的嘶喊。
梵蒂的头盔微微歪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将人彻底踩入泥泞的轻蔑：“尘民，连最基本的繁衍权都没有。你们的存在，不配为人类延续火种。”她的声音略微提高，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尘民耳中，“严格来讲，你们……算不上人类。”
冰冷的话语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每一个尘民的脊背上！
通道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沉重的吸气声，更多的人羞愧地低下了头，仿佛自己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无法洗刷的耻辱！
“等等。”一道温和、平静却蕴含不容置的疑权威声音在通道入口响起。
目标，出现了！
龙铃的呼吸在面具下几乎凝滞，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光影会首查尔斯，披着镶暗金纹黑制服大衣，步伐从容，脸上挂着悲悯众生的完美微笑。
他的亲信，龙铃的目标，光影会副执行官赫斯特，如最忠诚的影子落后半步跟随。
人群再次如同潮水般分开，带着比面对荷光者时更深一层的敬畏。
查尔斯和赫斯特一前一后走来，踏着无形的圣光毯，走向风暴的中心。
龙铃的“断水”刀意仿佛受到感应，那股斩断一切的冰冷意志无声地奔涌起来。
他评估着距离，计算着护卫，寻找着那稍纵即逝的、足以让“断水”饮血的空隙。
“……但是，他们太近了，还不是时候！”龙铃按住“末日左臂”内即将弹出的“断水”刀柄，“就让他再多活一刻！”
“会首大人！”赫斯特恰到好处地站到查尔斯身侧，目光扫过被沙利夫扼住的4068，低声快速解释，“他是之前跟猎荒者小队下过地面的搬运工，编号4068。”
查尔斯的目光落在4068那张因窒息而扭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他转向梵蒂，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荷光者，对于光影之主迷途的羔羊，尤其是曾为灯塔带回希望的……搬运工，”他特意加重了这三个字，“不宜施以惩戒……”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地上女性尘民的尸体和远处生死不明的男尘民，最终落在依旧被沙利夫提着的4068和旁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4277身上，语气变得如同最虔诚的布道者：
“……而应当给予净化。”他轻轻抬手，指尖仿佛流淌着无形的圣光，“将这几名迷失者，一并带回律教所，接受光影之主的洗礼。唯有光影，能涤净他们的灵魂，指引他们回归正途。”
“会首大人，”赫斯特凑近查尔斯耳边，声音压得更低：“摩根城主还在等着您过去。”
查尔斯微微颔首，悲悯微笑更深一层，离开时唱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回荡开来：
“光孕众生！”
通道内，众人整齐划一微微鞠躬，右手抚胸，向查尔斯方向齐声回应，低沉肃穆：
“众生随影！”
仪式低语中，沙力夫松开手，4068跌落在地剧咳喘息。
两名士兵粗暴架起他和吓呆了的4277，沙力夫如拖破布般单手拎起墙角昏迷不醒、满嘴是血的3852。
通道里只剩下沉重的脚步声、4277压抑的啜泣和地上那片不断扩大、混合着牛奶面包的暗红血泊。
人群在压抑的静默中缓缓散开，留下满地狼藉和无声的恐惧。
“查尔斯去见摩根了……赫斯特会陪他到门口……”龙铃的思维如同精密的齿轮，在绝对的冷静中高速运转，每一个细节都被瞬间捕捉、分析、放大，“顶层……城主房外的守卫轮换间隙……赫斯特离开……查尔斯独自面见摩根的时间……”
他转身时，目光定格在人群中脸色煞白、惊魂未定地4079身上——从地面任务中和今天的表现来看，这个人或许可以成为“末日行动”中的一部分。
第一步“喂刀计划”，在龙铃冰冷锐利的计算中，正一点点变得清晰、具体。
空气中残留的血腥铁锈味带上气息——那是“断水”渴求的、即将到来的血的气息！
赫斯特的背影，在他眼中己与那悬于意识中的银色刀光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