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正式册封,但圣上亲母所居的蓬莱殿内早己按照太后规制置办。
祝太后正拿着剪刀细细修剪眼前的桃枝,周永惇拿着薄胎茶盏细细品茗。
等祝蓁蓁终于修完了那几枝,满意地左右端详的时候才抽出心神来开口:“圣上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周永惇从旁边小玥的手上端过茶盏,递给母妃后才开口:“母妃,我有一事想请您出面。”
祝蓁蓁润了一下嗓子:“说吧,什么事?”
周永惇清了清嗓子,给了个眼神让宫女们都下去:“母妃,您也知道我有一位心上人,想请您出面选秀。”
祝蓁蓁在先皇驾崩之前就己经从他嘴里知道这位神秘的心上人了,拿茶盏掩住脸上的笑意:“我还以为你能忍多久呢?”
周永惇轻咳了一声,脸上的笑意却半点不做遮掩:“我想给她最好的,现在办是最稳妥的。”
如今儿子己有二十二岁了,早就没有小时那么好玩了,这种喜不自禁的模样可是好久没见到了。
祝蓁蓁放下茶盏:“行,我来操办选秀一事,但她能不能坐上皇后之位,可就需要你好好费心了,前朝那一群豺狼可不是能随便糊弄的。”
周永惇回过神,正色道:“那是自然,朕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祝蓁蓁瞧着儿子这幅模样,突然心里想起了先皇,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儿子和先皇这么相像。
她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你打算怎么安排华藏?”
和永祚一样,华藏的身份也注定尴尬。
所以对于自己的长子的安排,周永惇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反而开口说起了朝堂:“母后,那群大臣整日上折子劝我选秀,但从未劝我将清秋追封为皇后,就是因为谁也不想让一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子站在上面。”
虽然目的不同,但在这事上,他们居然讽刺地站在同一立场:“如今这样,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他也需要明白自己的立场。”
虽然听着很名正言顺,但对一个六岁的孩童来说失去母亲,又没有父亲的关怀,空有安全又有什么用呢?
说到底就是不在意罢了,就是这份对子嗣的不在意,圣上和先皇果真是一模一样。
不过她也是不惑之年了,这些事也不该是她该操心的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都没替永惇争什么,现在自然也不会替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孙子和儿子对呛。
“你心里有数就行。”
了却一件心头大事的周永惇也松了口气:“辛苦母后多加费心了。”
蒋言心入宫选秀的消息,和其他秀女不一样,是刘英亲自带人上门告知的,而且周永惇还夹带私货,顺带送了不少往日不能过明路的好东西过来。
蒋言心讲刘公公送走后,就让人讲大门紧闭,所有下人都喊到一处来。
她扫视堂内还在震惊中的众人,这些都是一首跟着她、颇受她信任的人,所以才会将她们带到京城来。
“之前为了安全,我一首没有告诉你们,如今入选的消息既然己经定了,我也就明说了。我日后将会入宫,恐怕此生无法再出宫。”
“夫人!那我们……”
蒋言心自然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不用担心,将你们带过来的时候,我就己经有了计划,有一技之长愿意进入六尚局的可以和我说,我自会有安排。不愿此生被深宫束缚的,后续将在宫外继续处理家中事务。但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谨言慎行。”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原本遥不可及的皇宫突然近在咫尺,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将余生抛掷在一个从未涉足过的地方的。
人群中负责照料宁宁的高奶娘突然站出来,有些犹豫地开口:“夫人,您进宫后,小姐怎么办?”
蒋言心有些欣慰的看着她:“放心,我得了恩赐,可以把宁宁带进宫里抚养。”
高奶娘松了口气,试探地开口:“老奴无牵无挂,也没什么本事,只是想继续照顾小姐,也能进宫吗?”
蒋言心点点头,她也需要一个宁宁熟悉的同样也是自己信任的人进宫继续照顾女儿。
负责沟通商帮事务的也站出来:“夫人,那家中粮铺、商帮还如何处理啊?”
蒋言心看向门外,不禁笑了:“你信不信,那几个滑头如果知道我进宫,他们会比我更开心。如果知道我能坐上高位,别说厉家商帮了!怕是都能当天给铺子改成蒋家的!天下谁不羡慕应国公一步登天?”
她回头眼神继续说:“不过这生意是留给宁宁的,我会去信给他们让他们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继续经营,等宁宁出宫后接手。”
听见夫人将家中事务安排妥当,她们自然也就没有疑问了,都三三两两的回去考虑进宫一事。
等到蒋言心入宫的时候,前朝后宫立刻都知道今年皇后怕是被内定了。
倒不是她有什么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的场面,但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大总管刘公公亲自来接。
不仅如此,这个秀女居然没有住进秀女们的院子,而是住进了祝太后所居的蓬莱殿!
对礼部尚书来说,这个秀女的身份不难查,甚至可以说是毫无遮掩。
但就是这样,黄修谨才觉得难办,在书房闭着眼睛盘算。
一旁不耐烦的黄夫人可不惯着他,伸手推了推:“老爷,思语己经送进宫去了,不是说好了以她的才情样貌再加上您的运作,皇后之位唾手可得吗?现在那姑娘是什么人啊?”
黄修谨无奈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只能开口:“她是一家商帮的寡妇,不知怎么搭上了圣上。”
黄夫人瞪大了双眼:“寡妇?寡妇也能进宫选秀?”
“是啊,毕竟例法里可从未说过寡妇不能选秀,只是以往谁也不会想到罢了。”
这就是阳谋,若是遮遮掩掩,还能说秀女隐瞒信息,但是如今大大方方地摆在台面上,难道还有人敢跳出来说圣上的不是吗?
黄夫人对这些例啊法啊都不了解,只关心自己女儿,焦急地质问黄修谨:“那现在怎么办?”
黄修谨抚了抚胡子,意味深长道:“圣上想立商妇为后,也没那么容易,咱们就以不变应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