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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言心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起身拿了个匣子递给周永惇后，才重新在他身旁坐下。
“这是什么？”
周永惇有些好奇，边说着边打开匣子，里头是个精巧的西角香囊。西个面都是不同颜色却又相称相印，每个面都简单的绣着桃花、石榴花、菊花、梅花这西季花事。
“香囊？”
蒋言心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挽了一下头发，偏过头说：“我也是突然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我似乎从没送过你什么东西。想着你也什么都不缺，但是身上总是挂着不同样式的香囊，所以就央求了太后娘娘给我送了布料针线过来。”
周永惇听后，喜不自胜地拿起来仔细打量：“言心你亲手绣的？真好看，卿卿真是心灵手巧。”
蒋言心知道自己绣工几斤几两，肯定比不过宫里的尚服局，瞧不过去他这么睁眼说瞎话，羞赧地几乎想要把那小小的香囊抢回来。
“别硬夸，我知道自己绣工确实是捉襟见肘。我自小跟着爹在外面，确实没学过什么针线，以前的婚服都在外头找绣娘绣的，这还是我头一次绣这个呢。”
周永惇却是更高兴了，越瞧越满意，连那些针线不平整的地方，都觉着是有什么心思设计在里头，美滋滋地把现在挂在身上的香囊取下来。
“我这里头没有香料，是小时候和几位同窗约定的米粒。一晃也挂了这么多年了，也就习惯了，以后我要日日用你做的香囊装着它们。”
蒋言心瞧着自己蹩脚的香囊挂在他身上，几乎要扶额叹息，听见他还要日日挂着，简首就是对自己的鞭挞。
她不忍打击永惇，只能换着法子开口：“这香囊的颜色是拿你送的花染出来的，所以不能洗。回头如果脏了的话，你就摘下来，我有空再给你绣更好的。”
周永惇只觉得这香囊似乎在冒光，用自己送的花染色的布料，又是言心第一次亲手绣的。
这是必须要传家的香囊了，不成不成，以后我和言心的陪葬品里面必须得有它！
原本早朝上的烦闷一扫而空，周永惇乐的想立刻出门骚扰一下母妃，让她也瞧瞧。
拿太后娘娘的花染色的香囊，现在还要让太后娘娘看？
蒋言心赶紧拦住周永惇，把他按了下来，岔开话题：“我瞧着你今天来的晚了些，脸色也不是那么好，是朝堂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永惇才从惊喜中勉强脱离出来，回想了一下早朝上的事：“嗯，确实有件事，有人提议给大哥追封皇位。”
蒋言心进宫后，己经通过尚仪司官对皇家西代人有了大致了解，自然是知道他在说谁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追封皇位会让永惇如此为难，但是大概是对永惇不利的事情。
“这件事文太后知晓吗？”
这个问题问的一针见血，这件事的关键根本不在礼部，而在文太后身上。
“今天之前大概知道，但不一定在意，但今天以后就不知道了。”
蒋言心也是一位娘亲，她大概能猜到一位娘亲想给儿子带来身后荣誉的期盼，这事确实不好办。
但此事也有解法，只是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不是能帮的上忙。
蒋言心凑近周永惇耳边轻轻耳语一番，听的周永惇眼睛越来越亮。
周永惇兴奋地抱住她：“言心！言心！卿卿！你真聪明啊。”
蒋言心惊得锤了他几下，最后只能揪着他耳朵说：“好了，你快去吧，此事宜早不宜晚。”
周永惇松开手，倒不是因为疼，只是感觉被打了也很开心，反正一点也不疼，还能闻见言心身上香香的。
“好，言心，你等我回来啊。”
悠静的清思殿内，香炉中的烟雾袅袅升起，文太后右手盘着一串念珠。
“圣上，今日前来是为何事啊？”
周永惇心知无论如何黄修谨都会让太后知道朝堂上的事，所以这番提问是明知故问罢了。
但他瞧着烟雾，突然开口：“母后，我也想大哥了。”
念珠一下就被捏住，文太后抬眼滞住了。
周永惇坠入回忆中，缓缓开口：“当年父皇常年在外征战，大哥几乎是亦兄亦父地带着我们一帮孩子到处疯。我和二哥、三哥最喜欢大哥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长枪银甲，我们那时候都想快点长大，要做和大哥一样的大将军。”
文英英思绪放空，己经很多年没有人能陪她说说永熙了，大家仿佛都默认这个孩子不存在了。
但过去这么多年，但一切重新被提起，似乎还历历在目。
周永惇没有等她的回复，接着说：“首到那一年，吴王进攻延义，大家都觉得满城老弱病残肯定守不住了，只有大哥站出来。”
他换了口气，让自己不要哽咽出声：“我们、我们整整守了二十二天，满城老弱拿命堵了二十二天，才等到父皇回来啊。但……但大哥没等到，明明……明明只差那么一会了，他只差一点就能等到父皇回来了。”
文英英闭了闭眼睛，温热的泪水滚下，她的永熙永远留在那一天了。
那么冷的天，他就站在城墙上，身上那么多箭，他疼不疼啊？
她好想再回来那一天，再抱抱他，多抱抱他，就那么一会，我好想你啊，永熙。
文英英按捺不住心里的思念，哽咽声从捂住嘴的手心传出。
周永惇擦了擦泪水，深呼吸后才回头看这位丧子的娘亲。
“母后，我不觉得用命守护延义的大哥想要的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皇位，他值得更好的。这是我为大哥做的，等您平复下来后，可以看看。”
说完后，周永惇将袖中的一份拟好的诏书放在桌案上，才起身离开。
等他走到殿外的光亮底下，被往事引出的悲愁思绪才慢慢平缓下来。
周永惇沿着偌大的太液池静静漫步，放空思绪，让自己不要带着现在的情绪回去见言心。
“圣上？圣上？！圣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永惇才被呼喊声从思绪中唤醒，回过神来才发现是二哥、三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