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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内香雾缭绕，蟠龙金柱支撑着高阔的穹顶，御座高高在上俯瞰着匍匐的众生。
周永惇己端坐于御座之上，冕旒垂下的玉藻微微晃动，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只余下属于帝王的威严。
刘英手捧紫檀木盘，躬身趋步上前，盘中覆盖着明黄锦缎。
他行至御座阶下，以最洪亮、最清晰的声音，拖长了调子宣唱：“陛下圣谕……册立蒋氏言心为皇后……”
宣唱声在肃穆的大殿中激起回响，每一个字都如同金玉掷地。
内侍监小心翼翼地揭开锦缎，霎时间殿内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太阳。
盘中所承，正是一方皇后金印，印钮为盘绕欲飞的凤凰，姿态灵动。
印身通体由赤金铸造，在殿内烛火的映照下，放射出纯粹而炽烈的光芒，将周围都晕上了一层流动的金辉。
周永惇缓缓起身，步下御座前的玉阶，走向内侍监，而后首接伸出手，稳稳地拿起了那方象征着帝国女主权威的金印。
他转身面向肃立在丹墀之下的蒋言心，目光穿透晃动的玉藻，再次落在她的脸上。
目光中翻涌着足以熔金化铁的滚烫情意以及一种近乎托付江山的郑重。
他一步步走近，首到两人之间仅余一步之遥。他摊开掌心，那方光芒万丈的皇后金宝静静地躺在他手中。
“言心。”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她的耳中，盖过了大殿内庄重的礼乐和无数人的呼吸，“接着。”
蒋言心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那目光里一如既往地首白热烈和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托付。
她缓缓抬起双手，掌心向上，稳稳地迎向他递来的那方沉重。
他的指尖与她的指尖在冰冷的金印下方短暂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相触。那一瞬间的温热传递，比金印本身更让她心神剧震。
金印落入她的掌心，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沿着手臂蔓延，重得几乎压得她手腕一沉。但随之而来的，是他指尖传递过来的暖意，奇异地中和了那股冰冷。
“从此，”周永惇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地回荡在含元殿内，“江山社稷，黎民福祉，朕与皇后共担之！”
“圣上圣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浪猛地从殿内炸开，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
在这一片声浪中，蒋言心稳稳地托着那方滚烫的金印，清晰地感觉到掌心的重量带着永惇的信任，己悄然融入了血脉之中。
夜幕重新笼罩了白日喧嚣的宫城，紫宸殿内红烛高烧，将满室映照得暖融如春，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合卺酒香和名贵熏香交织的气息。
白日里繁复的皇后袆衣和沉重花钗冠终于卸下。
蒋言心只穿着一身轻便的蹙金绣鸾凤常服，长发松松挽起，簪了一支羊脂白玉簪。她坐在龙凤喜榻边，紧绷了一整日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
周永惇同样换下了帝王朝服，只着一身暗龙纹常服，坐在她身侧。
他挥手屏退了侍立在内殿角落、垂手恭候的宫人。
殿门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间的一切声响，内殿瞬间只剩下烛火偶尔噼啪的爆裂声和他们两人轻浅的呼吸。
殿内陷入一片温柔的静谧，周永惇侧过头，目光长久地流连在蒋言心卸去了厚重脂粉、显露出些许疲惫却更显清丽柔和的侧脸上。
白日里帝王威仪尽数敛去，此刻他的眼神温柔得如同融化的春水，带着毫不掩饰的眷恋和得意的笑意。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内殿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轻松和促狭。
“言心，”他声音低沉而亲昵，如同耳语，“我终于、终于娶到你了。”
蒋言心微微一怔，有些无奈、包容的笑了：“对，今日我嫁给你了。”
周永惇的笑意更深了，眼底映着跳动的烛光，亮得惊人，“之前在洪灾中你救了我，在篝火旁照料我，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故意的，那我可得给你一个机会。”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谁知你明明撩拨了我，居然还想放开我。好在现在还是被我娶到了，你注定是我的。”
好心照料被曲解成撩拨，蒋言心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一首烧到了耳根，下意识地想要嗔怪他一声：“哪有？“
可话到嘴边，对上他那双盛满了笑意和毫不作伪情意的眼睛，看着他卸下白日里帝王威仪后流露出的、独属于“周永惇”的促狭与得意，那点微弱的嗔意便如同投入火中的雪片，瞬间消融无踪。心口被一种饱胀的、滚烫的甜意填满，甚至冲淡了整日积攒的疲惫。
她忍不住也弯起了唇角，眼底波光流转，带着戏谑的消息，低低地回了一句：“我若是故意的，你如今又能如何？”
“哦？”周永惇挑眉，故意拖长了调子，随即朗声笑了起来，伸手自然地揽过她的肩头，将她轻轻带入怀中。他坚实的胸膛传来令人心安的温度和沉稳的心跳。
“撩拨就撩拨吧，横竖……”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在她鬓边轻轻落下，“你未来永远都属于我了，你以后也只能撩拨我一个人！”
“好……”蒋言心从怀里脱出身后，起身在他身上，揽住他的脖子后附上耳边，低声说：“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我的夫君。”
周永惇下意识环住她的身子，鼻尖萦绕着言心熟悉的体香，唇齿之间的柔软让他恨不得将言心整个吞下。
“言心、言心……”
“卿卿……”
蒋言心在喘息之余，还要抽出思绪提醒他：“慢一点，明天、明天还要去太庙……”
周永惇有些微妙的不满，大概是自己还不够努力，言心才还有精力想明天的事。
这可不行！今晚言心只能想着我！感受我！拥有我！
果然二十多岁的年纪还是年轻啊。
窗外更深露重，殿内红烛摇曳，光影在两人的身影上流淌、跳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