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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殿中的李尚宫神色焦虑，明明天气凉爽，却还是时不时拿起帕子擦拭头上的汗。
许是没想到正在用膳的皇后会这么快就出来，李尚宫愣了一下，才急忙行礼。
蒋言心在宫女的搀扶下，在正位缓缓坐下，冷冷的看着跪在下面的李尚宫开口：“李尚宫，若是吾未记错的话，之前要求的是昨日来给回复，怎么昨日未见到汝的身影。”
跪在下面的李尚宫身体微颤了一下，膝行两步：“奴婢有罪，但实在是事出有因，还请娘娘赎罪。”
“说吧。”
“回娘娘的话，应娘娘要求，奴婢连日盘点大盈库，只是、只是……”李尚宫越说声音越小，后面几不可闻。
蒋言心拨弄了一下手上的镯子，眸子都没抬，开口问：“只是什么？”
李尚宫瑟缩了一下：“只是有些己与名册对不上了。”
蒋言心并不吃惊，监守自盗一事自古不鲜，更何况是守着天下最珍奇的宝物呢。
殿内没有一丝声响，空气死寂地仿佛下一秒就有虎头铡落到头上。
李尚宫不敢抬头，便又急着开口：“自奴婢发现问题后便彻夜盘查，但实在是一无所获，这才斗胆来向娘娘请罪。”
蒋言心终于抬起了眼，目光平静如古井深潭，落在李尚宫苍白的脸上：“丢了何物？”语调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李尚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一旁的宫女：“回禀娘娘，贼人下手甚是……小心。”
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继续开口：“库内金银玉器稀世珍宝一件未少，失窃的多是些陈旧杂物，宫人留下的几件旧衣、几本残破的杂书、几件不成套的粗瓷茶具……”
她顿了顿喉头滚动一下：“最近的一件是……李大儒赠予圣上的《重屏会棋图》。”
蒋言心看了一眼记录失踪物品的纸，最后一个便是《重屏会棋图》，入库日期赫然是永惇即位那段时日，冷笑了一声：“好啊，竟是从先皇治下偷到了现在，而你们还一无所察？”
李尚宫心头一颤，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额头触地：“奴婢该死！奴婢失职！万死难赎其罪！请娘娘重重责罚！”语气里满是惶恐与自责。
蒋言心将纸放到一旁，冷冷地说：“此事我会回禀圣上，而内贼一事先由你们自查，以三日为限，若是三日后还没查到，那就不要怪我和圣上不念旧情了。”
李尚宫狠狠磕两个头：“谢娘娘，谢娘娘，奴婢必定肝脑涂地。”
蒋言心瞧着她远去的身影，思绪翻涌。
说实话水至清则无鱼，所以她其实并不在意大盈库是否失窃过，只要能在她查的时候能把漏洞补上就行。
这位也是先皇在位时的老人了，对大盈库的人和物想必是了如指掌的，但居然没能平帐，更重要的是今日居然没带人过来，估计确实是有了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没等她的思绪再往下延伸，一抹亮丽的颜色就从殿外飞奔进来，首首地扑进她的怀里。
“娘、娘、娘……”
被撞的几乎要眼冒金星的蒋言心缓了一阵后，挥了挥手让宫女不要在意，接着将宁宁抱到腿上后，揉了揉被撞痛的肋骨：“嘶，宁宁怎么了？”
宁宁看见娘亲在揉肚子，于是捧起娘亲的脸，看着娘亲的眼睛认真地说：“娘亲，是宁宁撞的吗？”
蒋言心揉了揉她的头后说：“嗯，以后要小心一点，娘亲就不疼了。”
宁宁认真的盯着娘亲要揉肚子的手，也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去揉，还点点头严肃的说：“嗯嗯，宁宁记住了。”
蒋言心有些费劲地将有点从腿上落下去的宁宁捞起来：“好了，宁宁这么着急是想说什么？”
“哦，对哦，我想干嘛呀？”宁宁的表情也空白了一阵，似乎被这么一打岔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蒋言心也不打扰她，安静地看着她，等她想起来。
“哦哦哦，我想起来啦！”宁宁眼睛刷地亮了起来，激动地开口，“我、我、我遇到了一个小弟弟。”
“小弟弟……”
蒋言心只是思索了一阵，便知道宁宁在说谁了，能住在宫里并且年纪比宁宁小的孩子应该只有观德殿的大皇子周华藏了。
这孩子也是可怜，如果永惇当年没能即位或者永惇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那自己肯定会仔细考量孩子的品行，再考虑要不要把他接过来抚养。
但如今他们成了天家父子，自己就不能再多做了。前朝兄终弟及终究亡国，先皇也死在兄弟之手，亲情在权利面前己经成了最浅薄的东西。
自己必须为了自己和未来可能的孩子考虑，可以给他能做到的，但也仅限于此了。
“娘、娘、娘～”宁宁迟迟等不到娘亲的回复，开始抱着娘亲的脖子撒娇。
蒋言心担心自己的脖子会受不了这等折磨，赶紧回：“哎哎哎，怎么了怎么了，你说。”
宁宁拿自己圆乎乎的脸蛋去贴娘亲香乎乎的胸膛：“娘亲啊，那个弟弟眼睛大大的，瘦瘦的，好像猴子一样，很可爱啊，我想和他一起玩。”
这下可真的让蒋言心有点为难了，比大盈库失窃还让人没办法回答。
但想来想去，自己也没办法禁足宁宁，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让本就偏僻无人问津的观德殿那边还要闭门拒客。
所以不如拿这个事情来换个承诺。
蒋言心心里有了想法，拉长语调说：“如果想要去玩的话，宁宁要做好一件事哦～”
“什么？”宁宁明显知道里面有问题，眼神开始飘忽。
蒋言心把她的脸蛋掰回来，看着她的大眼睛说：“之前你选的先生应该每天会来给你教书，你要乖乖听话，这样你才可以去找弟弟玩！”
宁宁眼神飘逸，突然和屁股坐在钉子上一样，身体开始盘旋扭动：“哎呀，哎呀，娘亲，我要去找阿婆，阿婆说想我了。”
